我給崗哨上的人打手勢,他們派出一個人給我送對講機,我沒讓這人走太近,叫他把對講機放在百米外的地上,我過去取。

這人走到兩百米外時,朱峰的身體便開始顫抖,他張著嘴,透明的唾液順著嘴角流下來。

飢餓可以讓人失去理智,喪屍只會更嚴重,因此來人剛放下東西我就催他離開。

來人知道我追的是喪屍,放下東西一溜煙兒的跑了,和我的催促特別同步。

朱峰痛苦的扭動著,嘴裡低喃著‘血、血’,他這樣不像是餓的,倒像是癮君子犯了毒癮。

等送對講機的人跑遠,朱峰的情況非但沒好轉,反而還變本加厲了。

得到不到滿足的進食慾望將他折磨得面目猙獰,我趕緊用對講機聯絡百里川和古昱。

古昱已經把受傷的司機送回醫院,屍體就地焚燒,燒的時候有六具屍體差點從火裡跳出來。

多虧火能剋制他們,很快就把他們燒化了,普通喪屍即便全身著火也能撲騰一會兒,那樣的話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亂子。

七具屍體活了六具,結合朱峰的描述,我推測他們可能是有口血就能緩過來。

而八個人裡有一個人只被咬過,沒有咬過人,所以單單他無法復活。

屍體嘴巴乾乾淨淨,則是因為他們在咬完人的時候,就已經吸收了這些血肉,只等身體消化掉它們,便有能量復活了。

眼下朱峰吸收的那口血肉用完了,他的身體不能再生,殘缺的肢體催促著他快點補充能量,此刻他的飢餓感一定是之前的數倍。

古昱聽完我的敘述,先否定了用我的血救朱峰的提議,他的理由很簡單,朱峰已經獲得再生能力,一旦他從我的血中繼承到別的能力,無異於是如虎添翼。

到時就算我們能控制他,過程中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準。

百里川說可以用他的血喂朱峰,只給一口,能讓他保持冷靜就行。

聽他們的口氣,是想留朱峰一命,我沒有表態,因為在這件事上,我很矛盾。

楊奶奶受我的影響發生變異,但她並沒有因活人血肉的氣息發狂,她和另一個時空的上官離他們一樣,繼承了我的特性,對飢餓有自控力。

而朱峰則不同,他雖然保留了記憶、理智,但抵受不住血肉的誘惑,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把他囚禁起來,只會延長他的痛苦,我有心給他個痛快,又怕剝奪了他康復的機會。

我想古昱和百里川可能也是這麼想的,當一個人變成沒有理智的喪屍,我們下手總是容易的,可當這個人保留著記憶與情感,我們就很難下手了。

百里川單獨過來,將一勺鮮血遞給我,朱峰扭動得更厲害了,僅剩的一條腿用力蹬地,想要站起來。

我把勺子送到他嘴邊,他立刻張嘴咬住,把勺子死死咬在嘴裡,我也沒和他爭,鬆開手把勺子讓給了他。

按他這種吃法,一滴鮮血也沒漏出來,等他把勺子吐出來,上面連個血絲都沒剩。

我估計他說的吸收,是從血液進入口腔開始的,好像吸油紙,只要沾到點血,立刻就吸收了。

百里川送完血就退到遠處,他還扔下一捆繩子,用來綁朱峰。

我得在朱峰的胳膊腿長出來之後再綁他,不然繩子纏他身上頂多算件背心。

朱峰喝了血,仍是一副飢渴難耐的樣子。

不過他知道我要綁他,沒做任何反抗,只是低聲呻吟,似乎在忍耐著莫大的痛苦。

百里川又向遠處退開一段,最後乾脆退進崗亭,這樣的距離他只有用望遠鏡才能瞧清楚我們這邊的情況。

朱峰在百里川退進崗亭後,總算是有所好轉,喘了幾口粗氣,吞掉過於豐富的口水,眼神也恢復了幾分清明。

但他的斷肢重新生長出來花了不少時間,眼瞧著天光放亮,他的胳膊才長出來。

這和他死而復生的時間基本一致,也就是說,他吸收一次血液,機體修復的時間大概在兩三個小時左右。

不過這應該是他吸收一口鮮血的時間,如果吸收的血液量增多,可能修復的時間也會縮短。

我將朱峰捆好,透過對講機告訴百里川可以派車過來了。

“你忍著點,已經給你安排了住處,現在帶你過去。”我沒用‘牢房’這個詞,既然打算留下他,他就依然是營地的一份子,而不是我們的敵人。

朱峰點點頭,但喪屍的本能讓他很快失去了理智,當運送他回城的車子駛近他的嗅覺範圍,他再一次陷入癲狂狀態,拼命的掙扎,想要擺脫繩子的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