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食物分發完畢,安保人員已經將車加滿油,開到出城的公路上,倖存者們聽上官離一聲令下,便按順序登車。

紀隊長誇上官離將左巴爾治理得井井有條,那兩隻變形怪也跟著滿意地點頭。

左巴爾再不濟,還剩下三千多人,老弱病殘佔了三分之一,這些人沒有勞動過捕獵的能力,屬於吃白飯那類的。

但上官離沒有拋棄他們,而且其他三分之二的青壯年對此也沒有異議,這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看著一群老弱病殘被人扶上車,變形怪露出了微笑,它們也許不在乎倖存者是否健壯,只關心集中管理的計劃能否順利實施。

上官離安排我和原保安隊長一輛車,我知道他們不歡迎我,至少不歡迎我做他們的新領導。

從車隊開拔,我們這輛車就像開啟了靜音模式,車上沒人出聲,他們彼此之間也不聊天。

我們坐的是輛運鈔車,加上我車裡一共七個人,原保安隊長叫張鑫,他本該坐在副駕駛座上,不過現在坐在這兒的人是我。

上官離肯定也能感覺到他們的牴觸情緒,只是他什麼都不說,明顯是讓我自己想辦法融入這支隊伍。

於是我決定暫時保持沉默,這趟回安全港,負責保障我們安全的是紀隊長,左巴爾的保安隊只做輔助。

等到了安全港,左巴爾的保安隊自然得打散,重新編入安全港的保安隊。

上官離突然給我安排這麼個職務,也是方便我到安全港後能混進管理層,他說安全港早就許諾,一旦他同意收編,他和他的心腹都可以在基層單位分到管理類職務。

我感覺這和齊天大聖到天庭去做弼馬溫差不多,因為安全港市高層不是變形怪就是變形怪的合夥人,從其他營地收編過去的頭頭們只能大材小用。

除非他們也願意投向變形怪的懷抱,可即便有人願意,站在變形怪的立場來看,它們也不會讓此類合夥人數量太多。

原因很簡單,它們也擔心被反噬,越多人知道它們的秘密,被一鍋端的風險就越大。

它們一直偽裝成人類,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就說明它們還有顧忌,不想將自己的真面目公之於眾。

我只希望圖木給我安排的劇本別太狗血,比如殺掉上官離,讓變形怪看到我的誠意。

這念頭在我腦中一掃而過,我迅速抓住它,身體下意識地坐直,引得車內幾雙眼睛齊齊盯向我。

我側過身看窗外的風景,掩飾掉剛剛突兀的動作,我的猜想並不適合和他們分享。

好在他們對我也沒什麼好奇心,只是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我們對圖木使用什麼手段除掉上官離有過許多猜測,但唯獨沒想過他會借我的手殺人。

因為我們都知道我不可能殺上官離,所以在猜的時候自動排除了這種想法。

但現在這念頭忽然闖入我的腦海,一下子便生根發芽,我問自己,為什麼不可能?

只要條件合適,又有必不得已的理由,我完全有可能這麼做。

警匪片裡就經常上演此類劇情,臥底警員為了取得黑幫老大的信任,必須當面殺死一個人,來證明自己不是臥底。

設想一下,如果我已經打入變形怪內部,距離取得它們的信任只差一步,需要向他們證明我是鐵了心背叛人類,那殺死曾經的上司兼好友,就是我與人類決裂的投名狀。

又或者我已經取得變形怪的信任,但上官離做出危害它們的事,必須處決,這處決任務也極可能落到我頭上。

總之,一旦我登上險峰,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而圖木躲在暗處,照樣可以運籌帷幄。

而且他借我的手殺死上官離有許多好處,上官家雖然沒有讓上官離繼承家主之位,但這不代表他在家族裡沒有支持者。

這個時空的他表現出的領導能力比上不足但比下有餘,所以殺了他,很可能引起上官家某些人的不滿,甚至是憎恨。

何況他還有一眾追隨者,都是他的死忠,他若是被人殺了,這些人一定會向兇手展開報復。

圖木不會給自己惹這樣的麻煩,如果能借我的手殺死上官離,那才是他的風格,一箭雙鵰的好計策。

假設他給其他營地的臥底也設計了類似的劇本,等他成為所有幸存者的新首領,他就可以下令追殺我們,既可以平民憤,又滅了口。

而我們呢,人是我們親手殺的,怎麼講都逃不過良心的譴責,殺人也是事實,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殺人就是殺人,無可推諉。

即便到時候明白過來,是被圖木算計了,也難逃兇手的惡名。

豁然開朗的思路收都收不住,以至於車子突然急剎車時,我狠狠被晃了一下,幸虧有安全帶勒著,不然說不定就撞擋風玻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