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倆聽沒聽到我最後喊的那句話,胡濤一定會在公路上等我們,所以即便古昱和龍濤找不到我,他們最終也要往公路走。

剛走了兩步,我忽然聞到空氣中有活人的氣味,正是從那些低矮的建築裡飄出來的。

龍捲風也波及到了這,把建築平頂上的積雪吹得一乾二淨,但城市殘骸的碎片代替了積雪,在屋頂和周圍落了厚厚一層。

我在心裡估算了一下,從這到秦家地堡大概有兩裡地,一般來說大型建築都不會只有一個出入口,這會不會是地堡的另一個出口?

秦東想要殺我,我沒必要對他手下留情,於是把躲在建築裡的人吸到渾身無力。

“什麼人?出來。”我聲音不大,份量卻夠重,裡面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會想到他們的異樣必然和我有關。

一陣悉索聲過後,從酷似碉堡機槍眼的扁長通風口裡鑽出一顆腦袋,因為身上沒勁兒,爬出來的過程有點困難。

“別殺我,我有吃的。”稚嫩的童音、瘦小的身材,我沒想到藏在下面的居然是個小孩兒,髒汙的小手邊說邊伸向口袋,從裡面摸出一塊餅乾。

這孩子從頭到腳都髒得看不出本來面目,一頭亂髮打著結,甚至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唯獨掏出的餅乾乾乾淨淨的。

“下面還有人?”我看了眼餅乾,沒有要接的意思,那些建築裡還有活人的氣味兒,小孩子很可能是他們故意派出來降低我防範意識的。

“沒、沒人。”孩子舉著餅乾,說話的時候快速瞄了眼地堡,顯然他說謊的技能並不熟練。

“也對,再不出來,他們就是死人了,確實沒人。”我知道浪費唇舌是毫無意義的,不切中要害,沒人會聽我的。

“有人——”建築裡突然傳出一聲同樣稚嫩的低喊。

然後陸續爬出來六個人,都是一對男女帶著個孩子,應該是兩家六口,儘管六人此刻全是灰頭土臉,但能夠看得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新的,只是剛剛颳大風,沾了一層土。

七個人中只有最先出來的孩子像個乞丐,那身衣服除了破洞就是各種汙漬,應該很久沒洗過了。

由於失血,幾個人臉色都很難看,兩對男女各自護著一個男孩兒,一個眼神也沒分給先出來的孩子。

“哦,原來是倖存者,別怕,我是來參加婚禮的,是秦東的朋友,這底下是秦家的地堡吧?”我裝出放下心來的樣子,淡淡掃了眼低矮的建築,好像只是隨口問問。

兩對男女用眼神交流一瞬,緊張的神色緩和了一些,其中有個流著齊肩發的男人點頭說:“是,我們也是秦家的客人。”

“啊~那秦東在嗎?我正好跟他打聲招呼,道個別。”我假裝沒看出他在說謊,微笑道。

“他…他在呢,我們遠道而來,現在天色不早了,得趕緊返程,你快去吧,正門在那邊!”男人編著謊話,給我指出一個方向。

他指的方位是地堡真正的入口,或許他們和秦家有點關係,但肯定不是秦家請來的客人,重要賓客當時都聚集在樓頂天台,被直升機接走了,有誰會放著直升機不坐,反倒跑出城躲藏?

看他說話時的眼神,分明是對我充滿戒備,恨不得趕緊把我支走,當然,我能理解,別看他們人多,可論實力,他們才是弱者。

反正是無關痛癢的人,我沒打算為難他們,不過既然遇到了,那就是有緣,得多聊會兒。

“沒事,我不著急,你們是秦家的客人,又知道地堡的位置,看來對秦家很熟啊,我想打聽點事。”

這話說完,兩對男女同時變了臉色,卻又強自鎮定,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什麼事啊?其實……哈哈,我們、我們和秦家的關係也就一般。”另一個剃著小平頭的男人乾笑著說。

“秦家有幾個據點,都在什麼地方?”我不再繞彎子,直奔主題。

四人被我問愣了,臉上閃過慌亂,互相看了看,似乎沒人願意回答我的問題。

“喲,小朋友真可愛,幾歲啦?”我見他們閉口不答,轉而笑著看向他們護在身後的男孩。

我不是第一次當壞人,表情早就練到位了,此刻我臉上的‘和善’微笑,一定可以讓他們寒毛倒豎。

“我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我已經說了,我們和秦家的關係一般,哪知道他們的據點哪。”

“是啊,我承認,我剛才瞎說的,秦家根本就沒給我們發請柬,是我們自己來的,這下面是地堡的排風口,剛才颳大風的時候我們躲進去避風,不過鐵網是焊死的,我們下不去,接觸不到秦家人。”

他們一個比一個急著解釋,人在情急之下倒是沒時間編謊話,但我抓住了其中一個重點。

我問最後開口的長髮男:“我可不可理解為,你們是秦家不請自來的客人?”

長髮男卡殼了,張著嘴一時無言以對,他求助似的看向其他三人。

剛剛情緒一度失控的女人,清了清嗓子,虛聲說:“我是秦東的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