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海拔地區長時間行走人極容易缺氧,而我們不僅要步行進山,還要冒著鋪天蓋地的大雪。

古昱給每個人的頭部都罩上空氣罩,儘量給裡面多存點氧氣,即便如此,洛落在行進半個鐘頭後,仍然出現了缺氧的症狀。

繼續走下去,她很可能會沒命,我再次勸她放棄,回加工廠去休息,她虛弱地搖頭,死活不肯回去。

幸好我們的行走方向依靠的是阿仁的異能指引,不會發生走錯的情況,但照這樣下去,洛落能不能活著到基地都是個問題。

漫天風雪使能見度變得非常低,阿仁的異能指引在地下,我們仍然需要在地面翻山越嶺。

洛落的體能不行,她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我們隨身又沒帶氧氣瓶,更沒有應對高原反應的藥品。

“你一個人能送她回去嗎?”古昱看著躺在雪地上的洛落,問向荀碧姍。

“可以。”荀碧姍變異後的體能也比以前強了不少,就算沒變異,扛一個小姑娘走上一個鐘頭對她來說也不是問題,在地下洞穴時,她可是拖著我跑得健步如飛。

“不!”洛落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大喊道:“我不回去,我要去救我哥——”

阿仁被她的喊聲嚇得後撤了一步,他能聽到我們聽不見的第二個聲音,或許這一聲特別恐怖,阿仁的臉色都變了。

“你堅持不到基地,會死在半路,如果你死了,我們就放棄搜救。”古昱絲毫不留情面地說。

洛落的眼睛突然瞪大,眼神怨毒,如同被惹怒的毒蛇,她推開身邊的荀碧姍,直挺挺坐了起來。

荀碧姍沒有按她,而是藉著她的推力向後退了兩步,我還沒告訴荀碧姍洛落被控制的事,她現在肯定覺出洛落不太對勁,所以順勢離她遠點。

“我說到做到。”古昱分毫不讓,他說話的音量不高,語氣也沒有多大起伏,但我們知道他真的會說到做到。

如果是洛落,雙方話說到這一步,她應該放棄掙扎,回加工廠去等訊息了,可是我們眼前的這個洛落,卻冷笑道:

“放棄?你們會放棄得到永生的機會?”洛落獰笑著,此刻她的神態與平時判若兩人,一點也不像我們認識的那個小姑娘。

我們沒人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靜待她繼續說下去。

洛落似乎也沒指望我們接她的話,她的視線扭轉,望向群山深處,幽幽地嘆了口氣:“永生……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永生,就在那兒。”

我們算是聽明白了,她發瘋似的想進雪山基地,並不是為了救她哥,因為現在說話的這個人,不是洛落。

“你說的是無限再生細胞吧。”古昱忽然開口。

洛落的腦袋‘咔’的一聲扭了回來,我甚至擔心她的動作太快太猛,會把自己的脖子扭斷。

“你知道?你知道它?”

“你究竟是誰,你不是洛落,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們馬上調頭回去。”

古昱從來不玩虛的,他說了就會做到,我和荀碧姍自然和他站在統一戰線,阿仁就更不用說了,他已經站到了古昱身邊,用實際行動表明立場。

“我?我只是一縷遊魂……”洛落還沒說完,古昱便朝我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把洛落打暈。

“別——”洛落捂著頭,急促地說:“別打暈我,我是收容中心的負責人,我知道IM的原株存放在哪。”

古昱盤問人是有技巧的,這人的心理防線已經出現缺口,接下來的問話就順利多了。

這人承認是他控制了洛落,但他不是精神系異能者,他早已失去肉身,僅存的意念藉著昨晚那陣‘鬼哭’的東風來到加工廠,他需要一個介質傳達資訊和移動。

所以‘鬼哭’出現時,他就悄悄侵入洛落的大腦,影響了她的情緒,或者說,激發了她的負面情緒。

我實在想不出用什麼詞來定義他,也許正如他自己說的,他只是一樓遊魂,想要完成生前最渴望的事。

他不借助可移動的能量,便寸步難行,古昱問他,如果他的肉身已經毀滅,他要如何實現永生?

“我的身體已經腐爛,但有一部分還活著。”洛落說:“你們知道,只要有一個細胞活著,就可以再生。”

作為收容中心的負責人,他說的話可信度比較高,他說收容中心雖然是軍事基地的一部分,但管理全憑自治,負責人由倖存者選舉產生,一般是最具有公信力的人。

“軍方一直神神秘秘,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麼,他們只負責收容中心的安全工作,其它一概不管。”洛落的神情像個陷入回憶的老人,絮叨著那些她看不慣的事,“其實裡面的日子不好過,我們和軍方就像住在一個院子裡的兩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