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真人明知紅網越掙扎越緊,卻還是奮力扭動,對我的話好像完全聽不進去,一個勁兒唸叨著沒時間了。

假如他不是裝瘋賣傻,那就是真有緊急的情況,可惜沒等我弄清楚他到底在急什麼,網中的清言真人便大張著嘴,表情獰厲地化成了一具乾屍。

從他眼珠乾癟、皮肉萎縮,身體佝僂成蝦米,整個過程絕不超過三秒,我愣了一下,本來還準備對他嚴刑逼供,誰料他竟然就這樣莫明其妙地死了。

我走上去踢了踢風乾的屍體,清言真人本就矮瘦的身材,在嚴重縮水後跟個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高,我用的力度不大,只用鞋尖在屍體的小腿上敲了兩下。

驀地,蜷縮在網子裡的乾屍突然跳了起來,這一下出乎我的意料,也嚇了我一大跳,連忙退開好幾步。

但清言真人的乾屍並沒有向我的位置逼近,他雙腿仍然保持抱膝縮成一團的姿勢,以‘球’的形態往遠處滾去。

網子的收縮力已經到了極限,按說人到了這種地步,是不可能再依靠正常方式移動的,然而清言真人明顯是在使用非正常方式移動。

他的動力從何而來我沒時間研究,我只知道不能讓他跑了,於是抬腿就追,他雖將身體縮成近似球型的形態,可畢竟沒球那麼圓,滾動起來沒那麼流暢,所以影響了前進的速度。

我追上他,又補了兩張紅網,然後用踢球的方式把他踢回酒店附近,好在他滾動的力量並不大,我幾乎沒遇到什麼阻力,甚至我感覺他的屍體輕得有些離譜。

踢著清言真人回了酒店,剛好古昱在開門,他說項依依恢復了安靜,所以他正要出去幫我。

我把‘紅球’踢進大堂,叫古昱鎖好門,對說他:“項老師被清言真人控制著,現在這傢伙死了,項老師應該沒事了。”

紅球在大堂裡亂撞亂滾,古昱有些疑惑地看著我,“這是?”

我將紅球踢進一間客房,然後關上門,帶著古昱去了白君揚的房間,項依依身上的繩子還沒解開,裹在棉被裡只露出個腦袋,像只蠶寶寶。

進了屋不等他們問,我就說道:“清言真人可以影響項老師,不過聽他的意思,他還沒完成最後一步,所以項老師只能算半成品。但是現在有個壞訊息,我捉住清言真人以後,他自己就死了,接著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變成了一具乾屍,再眨眼的功夫又詐屍了,還想逃,我就把他弄回來,看看你們有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找到救項老師的方法。”

白君揚聽罷一秒鐘都不想浪費,立刻叫我帶他去看清言真人的屍體,我們三個來到關屍體的房間,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出‘嗙嗙’的撞擊聲。

怪得是被他這樣撞,裡面的傢俱擺設一件都沒倒,他撞到茶几上,茶几紋絲未動,我便對古昱和白君揚說:

“他的屍體特別輕,比氣球重點,但還沒一隻籃球重呢。”

古昱問:“他身上的紅網是什麼?”

他這麼一問,我才想起來還沒告訴他們這個好訊息,於是連忙解釋:“紅網是我的新技能,我覺得這是春江市那隻八腳喪屍的技能,被我繼承來了。”

白君揚點點頭,說了聲恭喜,就走進房間,他的注意力全在清言真人身上,倒是古昱一副預知後情的模樣。

“等會再跟你說,咱們先看看這個清言真人有什麼古怪。”我握住古昱的手,把他拉進房間。

白君揚用衣架叉住紅球,把他固定在地板上,紅球不是真的球,身上難免有凹陷的部位,白君揚就利用這點,用衣架的尖端扎進凹陷的部位,把球固定在原地,雖說尖端刺不破紅網,但總算是讓他不能亂動了。

古昱走上前,問:“需要把網弄開嗎?”

白君揚點頭,說:“行,注意破口別弄太大。”

古昱掏出火機,把網子燒出一個洞,差不多有拳頭大小,但就在這一瞬間,一道藍色的影子從破洞裡面鑽了出來。

古昱動作飛快,伸手去抓,還真讓他抓中了,可那藍色的影子卻如細水流沙般,從他指縫間漏了出來,跟著重新匯聚成形。

這次我們都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隻虛幻的藍色蝴蝶,說它無形,卻是肉眼可見,說它有形,卻又抓不住、摸不著。

白君揚也抓了幾下,結果和古昱一樣,這隻蝴蝶總能從他們手中逃脫,我們三個輪班去捉,最終它就在我們眼前穿門而出,飛到走廊裡。

而清言真人的屍體,像被放了氣的氣球,瞬間塌陷乾癟成一張薄薄的皮,我們丟下他的幹皮,衝到走廊上去追蝴蝶。

藍色的蝴蝶翩翩飛舞,不緊不慢,彷彿在嘲笑我們的無能,它扇動美麗的翅膀,點點瑩光彷彿破碎的星星環繞著它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