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家主信手畫就的女子,其容貌比之趙夫人更添了幾分清麗,最關鍵是她周身的氣度,嫻靜不失沉穩,一看就有所不同,如果說趙夫人是淺薄且容易看透的。

那與趙夫人想必,此女子就有一種從容淡然的悠然風華,而趙家主一邊作畫,一邊微笑著,顯然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等聽到身邊下人回稟說是柳韻芸求見時,他的畫筆一頓,本來是想要說不見的。

畢竟此時他忙裡偷閒,那些一應趙家的事務都沒做,只是想一副戀人的畫像,此時的趙家主有些沉溺於昔日的美好時光,縱然那時候他因為庶子的身份多為人議論,可自有一女子時刻鼓勵他。

對方說他要自信,相信他的才華見識並不比那些人差,與他想必自卑的應該是那些人才是,對方還和他詩歌應答,寫信抒發著各自的心事。

就是在這樣漸漸地靠近中,趙家主覺得對方是那個可以與他相守的人,只是後來他滿懷憧憬提親被拒絕,想起對方家裡門房揶揄嘲諷的話,他一時好臉面選擇了揮袖離去,後來又聽說了她被選入宮中為妃嬪。

之後種種趙家主總有些恍惚,他開始努力地爭,有什麼生意,或者有什麼商討他都積極的參與,旁人有猶豫,有彷徨,可是他確實一直在努力爭。

慢慢的,他爬的越來越高,那些人不再因為他的身份而議論,對著他也恭敬了起來。

那時候的趙家主以為自己會很得意才是,只是每當夢醒的時候,他卻總會恍惚記起曾經有一個女子,對他的肯定和鼓勵,只可惜他們終究擦肩而過。

又想起此時他的內院當中,趙夫人為正妻卻無大度的胸襟,只是看得見自己眼前的蠅頭小利,倒是柳韻芸,雖則是庶女,可是因為自小蒙受嚴格的教導,一言一行都自有其道理。

這樣想著齊老爺覺得還是見一見對方,畢竟因為身份的原因,對方極少來書房的,於是趙家主仔細地將這幅畫輕輕的豎於高處,這才對著傳話的下人點頭道:

「讓她進來吧。」

聽到趙家主的時候,柳韻芸卻是有些猶豫了,她之前也算是個膽大的,可此時難免也有幾分膽怯,不知道一會兒看到趙老爺該如何回話。

如果說在趙清面前她可以自在的表達著自己的反應,可以出言譏諷和嘲弄於他都絲毫不怕的話,可在趙老爺跟前,她連大聲說話都要糾結一下。

這並非是趙老爺的脾氣高傲,實在是因為對方太有氣勢了,一言一行都自有風度。

拋開趙家主這家主之位不談,單說趙家主自身的氣勢就是不容小覷的,趙老爺是靠著自己的手段,一步步從一個小小的旁系庶子鬥倒趙家一應出身高貴的嫡子,然後掌管趙家事。

這在整個寧州當中本來也算得上一段惹人討論的故事,誰不想自微時起,一步步往上爬呢?可是趙家主卻是做到了這一點,甚至那些人此刻也只能仰仗於他。

這些事就連不在寧州的柳韻芸也聽了不少關於趙家主的傳聞,都說他極有本事。柳家主也對他讚歎有加。

因為做生意的緣故柳家主和趙家主的接觸不少,彼此也算有幾分交情,他很看好趙家主的眼光,因此哪怕是趙清看似並不出挑,甚至有些酒囊飯袋的作態,可是柳家主幾經糾結之後,還是選擇把獨女嫁給他。

在柳家主看來,就算趙清不中用也沒什麼,起碼長輩是個明白的,而且又有主意有手段,對方能做個守成的也可以。

後來進了趙家之後,柳韻芸的感受就更加深刻了,趙家主並不是一個因私忘公的人,比如說趙夫人吧,哪怕她是趙家主的正室夫人,又是他唯一嫡子的母親。

可是一旦趙夫人背後葉家有任何貪墨之舉的話,趙家主卻也是絲毫不

留情,將對方一應採買之權全部奪去,甚至多方申飭,只給對方些分紅,不讓他們沾染趙家的生意。

哪怕是趙夫人再如何懇求,趙家主都毫不退讓,對自己夫人的母家都如此,更不要說是其他了,趙家主實在是一個對他人對自己都要求很嚴格的。

所以在柳韻芸看來趙家主很看重自己手中的權勢,而她這般直接和對方說她想要去調查趙家其他人,甚至其中還涉及到前院的時候,柳韻芸實在也不知道趙家主會不會生氣。

對方會不會覺得她不安分,覺得她有意和他爭奪趙家的權勢呢?柳韻芸想著這一應事宜,不由得糾結著該如何辯解,才讓趙家主不會誤會這些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