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皇后與新帝尚還在為男女之情煩惱糾結之時,齊蓁蓁他們則是一路越過無數艱難險阻到了南定鎮,終於離著西錘更進了一步。

齊老爺看著風塵僕僕的齊家眾人,他們早已無了在侯府時的尊容模樣,如今一個個都曬的面板黝黑,嘴唇乾裂,活活像一群難民一般。

見此場景,齊老爺的心中不禁有些許酸澀。

傳承百年的明遠侯府終於敗在自己的手上,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先祖的本事,能使齊家再興於微時。

他心中有些許的悵惘,而就在這時,一雙溫暖的小手卻輕輕拽住了齊老爺子的衣袖,他低頭一看,只見是自己那個聰慧靈巧的小孫女正對著他甜甜的笑呢。

霎時間,齊老爺的心情也雲銷雨霽,他回了齊蓁蓁一個淺笑,然後揚了揚手對著三三兩兩坐在一旁休息的齊家人說道:

“好了,大家暫且都休息一會兒吧,如今我們已抵達南定鎮這裡,正好稍作休整,看看有什麼需要的東西就先買上,等著休養好了,再一鼓作氣前往西錘。”

“是的,我們知曉了父親。”

成年人譬如齊大爺夫婦和齊二爺夫婦都維持住了面上的鎮定,而齊大爺的兩個孩子則是歡呼雀躍的在行人如織的大街上跳了起來。

大人們望著它們無憂無慮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歡喜,只要這些孩子在,任憑齊家再如何風雨飄搖,總還有那麼一線希望在……

雖是到了離朝廷較遠的南定鎮,可是齊老爺也並沒有全然的放鬆警惕,他牽著齊蓁蓁的手,狀似無意地考問她道:

“如今我們也暫時安全了,蓁蓁,你覺得咱們是留在鎮中心的上房好?還是野郊的中等房好呢?”

姚氏聽到齊老爺這麼問自己的女兒,忙要開口說話,卻見齊老爺笑著對她擺了擺手,又對著流連忘返的齊大爺的一雙兒女說道:

“玉晟,楨雅,你們說我們是去住城中的上房好呢,還是去野郊的中等房好呢?”

“要上房!要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要好好休息,祖父好不好呀?”

玉晟和楨雅乃是齊大夫人所生的一對雙生胎,只比齊蓁蓁大了一歲,雖是以往受著侯府的教導。

可是跟著父母流亡了這麼久,再加上到底是孩童心性,如今倆孩子早已把曾經的那些恐懼都拋去九霄雲外了。

聽著它們這麼說,齊老爺倒不是很意外,只是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他們是自己嫡長子的嫡子和嫡女,可以說是整個齊家新興的希望了,九歲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按齊家的規矩是自三歲起男女皆入明遠侯府學府受教。

而玉晟和楨雅已然入了學府六年了,雖是詩書讀的還算不錯,可如今仍舊是一副孩提心性。

“蓁蓁你覺得呢?”

齊老爺笑著遞給他們幾枚銅錢,讓他們去買糖葫蘆吃,隨著兩個孩子歡呼雀躍的離開,齊老爺又低頭悄聲問了齊蓁蓁。

齊蓁蓁自然不是年幼無知的孩子,她好歹學了中國史的專業,學業頗為優秀,也算是有些眼界的。

眼看著齊老爺低聲,分明是不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齊蓁蓁也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孫女覺得當下我們齊家是應以韜光養晦為佳。

眼見南定鎮此處百姓安居樂業,可知並未受到流民紛擾,而我們這一身穿搭在這個小鎮上未免有些突兀了。

所以還是稍稍遮掩一下,不要太露風頭的好,蓁蓁以為野郊的中等房就很好,這樣既可以避免人語喧囂,若是以後有人尋來,也可有一些俯衝的機會來逃跑。

如此則算是進可攻,退可守了。”

“好!好!”

齊老爺笑著摸了摸齊蓁蓁的髮髻,不住口的讚揚。

他的這個小孫女比他想的還要更聰明一點,如此稚齡便懂得韜光養晦,以待來日的道理,若是細細教誨,想必將來必然有一番造化的。

齊老爺只覺得自己心中破有些火熱,連原本佝僂了幾分的身影也重新挺拔了起來,齊蓁蓁則是覺得有些許的羞恥。

她在現代畢竟是接受過系統教育的大學生了,如今還要頂著一張八歲的面孔來淺薄地表達自己的見解。

只是沒辦法,既來之則安之,只有她表現得更突出一些,姚氏和她才能有更高的地位,才能不被輕易捨棄,才能有更強的話語力。

齊老爺聽循了齊蓁蓁的意見,僱了一輛牛車帶著眾人去了城郊,這一路上他給幾個孩子零零散散買了一些點心。

玉晟和楨雅此刻都歡呼雀躍著,也沒心思去失落為何沒住在上房了。

齊蓁蓁則真是淺笑著附和著它們,顯然十分懂得藏拙的道理,齊老爺看著這個聰慧的小孫女,只覺得心中更是滿意了幾分,此子可教也。

等到看到野郊中等房樣子的時候,眾人只覺得心中的落差小了很多。

普普通通的裝修,卻收拾的很是乾淨,侍應的小二滿臉笑意,並沒有因為他們襤褸的衣衫而區別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