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與烏禪肩並著肩,一起牽著楓葉穿過城中的集市,向城外走去。

兩個人都不說話,就像是兩個做了錯事,害怕被父母知道的孩子。

雖然沒有言語上的交流,但他們的心中,彷彿各有一頭小鹿在四處亂撞,然後又各自帶動他們無比凌亂的心神,互相頂撞在一處,碰撞出極為炙烈的火花,閃耀在心海深處,無比璀璨,異常絢爛。

直到出了西門外,四下行人漸少,兩人才停下腳步。

四目相對間,又激盪起層層波瀾,泛動出縷縷柔情。

「烏禪。」嬴政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長久的寧靜。

「嗯。」烏禪輕聲應道。

「我……我不太會說什麼情話,或許是因為身份的原因吧。」嬴政吞吐著說道,「而且,我現在夫人,她們……都是列國聯姻時送來的公主……」

「呵呵。」烏禪露齒一笑,說道,「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嬴政頓時有些錯愕,問道:「你早就知道?」

「怎麼,堂堂秦王,後宮有多少人,很難打聽嗎?」烏禪似笑非笑地說道。

「呵呵,不難不難,那你……」嬴政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你不會認為,我向你表露了心意,就是想去你的後宮裡爭寵吧?」烏禪斜著眼睛問道。

嬴政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既然咱們兩情相悅,那你不來寡人的後宮,又該如何?」

烏禪卻頗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說道:「咱們彼此鐘意,並不代表咱們就一定有個令人滿意的結果,畢竟,咱們的身份都太過特殊。我不可能捨棄自己的族人,跟你去大秦的,反過來,你也是一樣,不是嗎?」

嬴政沉默了,之前西羌王在說到此事時,他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可那時畢竟還八字沒有一撇,也就沒去多想,如今看來,這到真成了一個難題。

見嬴政面露難色,烏禪說道:「所以說,咱們兩個的事情,急不得,這中間有著太多的阻礙與隔閡,現在咱們兩人,也只能盡力而為,若是最終咱們也沒能如願,那也只能算是有緣無分吧。」

說到最後,烏禪已然有些哽咽,語氣也盡顯淒涼。

嬴政心中不忍,伸手抓過烏禪的葇荑,說道:「即便如此,寡人也要竭盡全力,想出最好的辦法來,你會等的,對嗎?」

這一次,烏禪沒有再將手抽回來,而是很順從地點了點頭,輕伏在嬴政的懷中,感受著這隻屬於兩個人的溫存。

世界上最近的距離,便是心與心的距離。

而最遙遠的,莫過於我就站在你的身邊,卻不能永遠的和你在一起。

互相傾心的兩個人,剛剛吐露心事,就要面對分離,這對任何人來講,都是極為殘酷的事情,卻頗為諷刺地發生在兩位君王的身上。

或許,也正是因為他們這君王的身份吧。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出現了一個馬車,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這才分開,然後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各自的衣裝。

「哥哥。」烏禪對嬴政的稱呼又有了變化,「咱們遛一遛楓葉吧,也讓它熟悉熟悉你。」

嬴政沒有動,只是回頭看了看楓葉那俊秀的身姿。

「怎麼了?」烏禪問道。

「這楓葉對你太過重要,我想,還是留給你用吧,寡人不缺戰馬。」嬴政頗為認真的說道。

烏禪看向嬴政,略有些委屈的說道:「怎麼,哥哥這麼快就知難而退,拒絕我的情意了?」

「不不不,不是。」嬴政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拒絕你,是真的想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你。」

「要不是拒

絕,那你就收下。」烏禪說道,「雖然我與楓葉

頗有感情,但畢竟向大宛買一匹同樣的良馬也不難。」

經烏禪這麼一說,嬴政才勉強答應:「好吧,那我就收下,走吧,咱們一起轉一轉去。」

說罷,兩個人先後躍上楓葉的馬背,順著大路一直向前行去。

胯下騎著千里馬,懷中擁著烏禪,這感覺仿若進入了夢幻,嬴政的感官就像失靈了一樣,覺得這整個世界都不再真實。

烏禪也沒說話,似乎也在享受這一刻的美妙與溫存,心中所想亦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