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

唐邕沒了統軍作戰的軍務後,每日都忙於在黃河南岸,率領數百勞工忙碌於造船一事上。

他的心思就是,儘快照著齊國現有的艦船,造他個三五艘出來,有了船,他再遞事牒上去,參那個不務正業的祖文遠一本。

結果沒幾天,他的髮妻段氏,還有唯一的獨子唐儉,就領著三十餘名親族,跟著烏泱泱西撤回長安的禁軍一起,在行經洛陽時,終於在洛陽見到了唐邕。

唐邕也很震驚籍籍無名的自己,竟能給自己的布衣親族們引來如此驚險的危險!

若非宇文世宏……自己的三十餘名親族,再加上髮妻段氏和唯一的兒子,就要葬身黃河裡了。

後怕間,唐邕對齊廷的昏庸,更加恨的咬牙切齒!

同時更堅定了內心,要趕緊把艦船造出來!

讓昏庸的齊廷,付出失去人心之後!應有的代價!

忙碌間,黃河對岸的荒涼又險峻的山腳下,忽然湧現一大片攢動的人影。

唐邕還沒看清個所以然,就瞧見那些人用浮浮沉沉的竹排,吃力的從對岸划過來。

“什麼情況?”唐邕一頭霧水,他匆匆令人去傳洛陽巡守過來,以免對岸這異動有詐。

約莫半個多時辰後,吃力於險峻黃河上泛竹排過河的人,終於能叫唐邕看清——

好像都是些布衣平民?

唐邕沒有派巡守阻截,而是放他們靠岸。

他們靠岸之時,數百巡守已然將這一片河岸圍了個水洩不通。

“將軍!可還記得下官?下官乃是懷州武德郡郡守,石湛,早前將軍前來武德郡招募府兵時,曾與下官見過幾次。”

唐邕有點迷茫的看著眼前這說話老頭,倒是眼熟,但他見過的人太多,確實不太記得了。

不過:

“武德郡郡守?”

只見眼前這老頭,並沒有穿官袍,而是一身的灰色粗麻布。

他身後烏泱泱跟隨的人,少說三百,多的話可能有四五百的樣子。

“還請將軍!接受武德郡一萬三千戶老少投誠來周國!”

說話間,石湛竟率先朝唐邕跪了下來,滿臉都是情緒複雜的懇求。

“誒,”唐邕趕忙將人扶站起來:

“投誠?投誠自然是可以的……”

此時,唐邕還沒有意識到,是什麼導致了武德郡百姓在郡守的帶領下,前來投誠。

“燕朔遭突厥屠城一事,我聽說了,哎!”

“半個月前,齊國禁軍拿著名單四處抓人,初時,我等都不知抓人的緣由,還以為是罪犯。”

“後來我等才知,被抓者,竟都是投誠周國者的親族及家眷。”

“周國陛下為了解救人質而被迫接受和談一事,也隨著府兵的口口相傳,傳到了我等耳中!”

“自淮河甚至膠東一帶失守以後,朝中下派而來徵收的賦租愈發沉重!”

“如此局勢之下,且周國陛下如此愛民,此時不投誠!何時投誠?”

“再不投誠尋求周國庇佑,恐怕突厥蠻夷二度南下時,我等皆要死於非命了!”

“還請將軍收留我等!並懇求將軍設法造船,接我武德郡一萬三千戶百姓!渡河前來洛陽避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