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假期的最後一天,宇文世宏特意把築鑄監監正陶本越給叫了回來,讓監正備著幾輛馬車,帶他在築鑄監走動一圈。

一圈下來,宇文世宏從犄角疙瘩地兒,摸走了三大箱子冶煉銅鐵時,金屬以外的一些煉熔物。

這些東西只能算是垃圾,陶本越看不懂宇文世宏要這些東西有何用。

“陛下,自您親征以來,因所需錢糧規模浩大,京中築鑄監已只鑄造錢幣,其餘農事、兵器等等鑄造所需,皆設於地方築鑄署了。”

“以滿足各地對農具、炊具等等器具的需要。”

“陛下這是需要甚?微臣可以派人去地方帶過來。”

陶本越恭敬的說道。

宇文世宏狡黠一笑,只道:

“這些就夠了,無甚需要的。”

“築鑄監已募用勞工多少人了?”

“回稟陛下,”陶本越躬身,慢條斯理道:

“不知不覺,築鑄監已募用採礦、冶煉、裝運等等勞工逾五萬人,另還有主掌地方的吏官等等千餘……”

“少,還是太少了,”宇文世宏鼓勵道:

“不應只圍繞已有的礦區進行開採,應募集更多工種的勞工,如尋礦的、類似‘商隊’那種,於全國各地觀察器具需求,根據需求來更擴大鑄造規模。”

“總不能等百姓來京中告訴我等,他們需要甚,他們也不會如此周折,應我等去發現才是。”

宇文世宏的思維,無形中將“商”置於理所當然,這讓陶本越第一反應就是想像馬長遠叱罵祖文遠那樣,反駁怎能以國行商?

“還有,司農寺已在平衡支出與收入之間達成平衡,換言之就是司農寺行將自負其盈虧。”

“築鑄監也應考量這一點,總不能一直由國庫來支出募工之消耗。”

“給你一年時間,若你想不出辦法,擇日來內殿,朕與你細細講解如何實現!”

宇文世宏落下這個對陶本越來說根本不可能實現的事,揹著雙手就悠哉走了。

留陶本越一人在後面驚嚇的手足無措。

自負盈虧?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就是司農寺也做不到啊,每年要統一收購那麼多糧。

不知不覺,陶本越就滿頭都是急汗,回過神來,宇文世宏已經策馬領著馬車,離開了此處。

急躁間,陶本越匆匆也牽了匹馬來,匆匆前往司農寺,打算跟馬長遠聊一聊。

然而馬長遠暫時哪有空想這事兒,行軍的糧草、拿下城池後的賑濟錢糧,這兩座大山壓的馬長遠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已經決定將來的賑濟糧,都用小米了,不然光用精米的話,精米的庫存根本不夠。

他還得鼓勵各地百姓一半種小米、一半種大米,然而這又是一個大問題——

小米的收購價是五錢,雖然不多,但一年能收成兩茬兒,而大米一年只能收成一茬兒。

大米一升的收購價才八錢,明擺著種小米的收入更高。

兩個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的人,湊在一起幹瞪眼兒。

“誒,要不遞個事牒,奏請陛下批准我們九寺五監也像三院六部那樣,可以內廷議事,興許能議論出個結果來?”馬長遠頂著兩個烏黑的黑眼圈,自入仕以來,他的身材就越發的瘦小,給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