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渣的表面光滑滑的,一看就是被火燒熔之後,隨意丟棄在這兒、自由形成的不規則形狀。

問題是淺黃色,這說明礦渣裡頭還有少量的銅鐵沒煉出來。

“阿妹啊,我以前見過礦渣,但沒見過這麼多礦渣,幾乎活生生搬來了十幾座大山似的。”獨孤永業不禁的讚歎一聲。

獨孤伽羅苦笑道:

“這不是全部,我們太僕寺處置過幾回了,因境內需要的鐵器實在是太多,築鑄監的規模擴了又擴。”

“如今不光京中有築鑄監,周邊十餘州也新設了十餘處築鑄場,這些礦渣……”

“阿妹都快不知當如何處置了。”

“誒,阿妹啊,礦渣可是好東西,”獨孤永業彷彿忘了此行過來的目的,心思全投在了眼前:

“礦渣是可以做燃料的,磨成粉,和著水過濾掉渣之後,水裡就會剩下金黃金黃的東西,這東西做染料甚好的,布匹經礦渣浸染後,堅硬的很,還能壓印字篆。”

“雖浸染後的布,不像布又不像銅鐵的,但我想總有用處的,你不如向朝中提議提議?丟了可是浪費。”

“昂,”獨孤伽羅沒多想的點點頭:

“若阿兄想納言,寫一份詳細事牒遞給都察院的納言處就行了,他們會看的。”

“啊?納言處?”獨孤永業再次聽到了聽不懂的詞彙。

“是啊,都察院只聽皇上政令,負責都察全國上下所有地方,連京中百官都要接受都察院監督,因此設立了納言處。”

“百姓想納言檢舉為官不仁的,可以直接向納言處納言,異地納言也可以,若百姓有奇思妙想,也能納言。”

“都察院會將收到的納言謹慎處理,阿兄的納言也會有迴音。”

獨孤永業有點不敢置信,他心想,這納言處的設立,明擺著是在告訴百姓,若他們認為某些官吏有問題,連官吏都能納言上告?

自古以來,哪發生過百姓討伐官吏這種事,只有百姓被逼急了之後的集結起義!

不過!獨孤永業眼珠子都亮了起來——

如此,甚好啊!只要有人為百姓做主,那麼連起義這種事都不會發生了!

……

跟阿妹在雍州到處走動了一圈,獨孤永業算是親身瞭解了一通新制的真實模樣。

是夜,獨孤永業甚至被安頓在了皇宮裡下榻,安排他下榻的人還告訴他說,這是朝中規定——

地方官吏來京者,由太僕寺負責安頓。

這又大大沖擊了獨孤永業的認知。

自古以來皇宮都是皇親國戚才能下榻的地方,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住在了豪華宮殿裡。

雖然他下榻的豪華宮舍的左右前後,那些豪華宮舍也住著很多地方前來之人。

地方太守的官袍是緋紅色,而他瞧見了許多地方來者,身上的官袍大多都是青色甚至粗麻布的灰色,也就是說這些地方來人,大多都是品階之外的地方吏卒而已!

連個從九品芝麻官都不是!

當夜,獨孤永業就問太僕寺要了筆墨紙硯,以及兩份被稱作事牒的淺黃色對摺式硬紙。

思來想去不了解納言格式,又心想百姓也不知道,於是就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寫了。

他將礦渣當染料使用的步驟詳細寫了下來,又把礦渣染制後的硬布的使用方式給列舉了一些。

最後沒抱什麼希望的,於皇宮外的所謂納言處,將事牒遞交到裡頭。

不得不說,小小的納言處裡頭坐著個人,而納言處外面,站崗著十個一身盔甲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