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在方平眼前的鬼臉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可怕,甚至還不如那天晚上那麼嚇人。

除去過於蒼白的臉色,像小金魚一樣突出的大眼睛,以及那條吐出來足有三寸長的血紅舌頭之外,小謝的面容還是很清秀的,底子不差,生前應該也是個嬌娥。

小謝背過身去,有些扭捏道:“公子,嚇到你了。”

“不會,不會!”方平擺了擺手,指著舌頭問道,“你這樣子是故意變幻出來的,還是......”

小謝捂著臉羞道:“小女子做鬼不久,境界不夠,還未能如秋容姐一般隨心所欲地變化,所以只能以死時的面容示人......”

原來如此,難怪小謝總是用這紫色紗巾遮住臉龐,原來不是矜持,真是不方便見人啊。

方平想著,摩挲著手中的紗巾,只覺得軟玉溫香,不禁有些意動。

“公子......”

“嗯?”

小謝捂著臉道:“你摘下了小女子的面紗,可要負責哦!”

噗!

方平手一抖:“負責,負什麼責?”

莫非是那種?不行啊,人鬼殊途啊,物種隔離啊!

小謝嬌羞解釋道:“公子莫誤會......妾身生前是遭人陷害,自縊而亡,因此心中懷恨,不得往生。”

妾身?連稱謂都變了!來真的啊!該不會是要賴上自己了吧?

“陷害妾身之人,將妾身上吊時的縊繩帶走並施了法,使妾身進不得幽冥,也就沒法在閻王爺面前告狀......”

聽完小謝的闡述,方平對她產生了一絲同情。

這女鬼生時也是個可憐人兒啊!十多年前,她本是洛邑阮家的小姐,一天夜裡小偷進她家盜竊,被逮住後扭送官府交給典史。

不料那狗官收受賄賂,冤枉她與小偷通姦,要把阮家小姐押到公堂上,讓法醫檢驗。從小到大就沒出過幾次家門的小謝哪裡受得了如此羞辱,當天晚上便上吊自殺以證清白。

“不久之後,我爹孃也相繼死去,我想去找那賊人索命,便躲在他身邊日日夜夜嚇唬他......”

想起小謝嚇人的手段,方平只能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就連他這樣天性純良的宅男都嚇不到,更何況那種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

“後來那賊人就請了個惡僧來作法,取走了妾身的縊繩。只有燒掉那條縊繩,並折斷上吊時的房梁,妾身才能自由往生......”

呼,嚇我一跳!

方平深深出了口氣,原來這負責並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負責啊。

不過為何心底略有些失望呢?莫非是自己壓抑了幾十年的洪荒之力就要抑制不住了?不可能,絕不可能。

大仇未報,還有阿正和老爹等著自己拯救,怎麼能想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更何況還是人與鬼之間!

方平在心底狠狠地甩了自己兩個大耳瓜子。

雖然做鬼的事,他真的是一竅不通,但陰間應該也沒有掀了蓋頭就要替她伸冤報仇的說法吧?

不過,正好可以利用下這個單純的女鬼,讓她給自己打工!

片刻間,方平心中已有了計較。

“小謝姑娘,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是,在下目前還有兩件十分要緊的事要去做,沒辦法立刻替你伸張正義。”

小謝一愣,沒想到此事方公子竟會一口答應下來。她與方公子雖然相識不過兩日,但卻是她遇到過對她最好的人了。

感動之餘,小謝的大金魚眼睛忍不住冒出了兩團白霧,就像水蒸氣一樣。

啊這,鬼也會哭嗎?

方平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多單純的一個女鬼啊,自己還想著利用她,好像有點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