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時分,天便已露出了魚肚白。

此刻陰氣漸淡,胡判官開口告誡道:“時辰不早了,城隍司今日不會再來拿人。但明晚城隍爺回堂,誰都保不住你!”

方平嗯了一聲,又聽胡判官道:“事已至此,他只能去陰間投胎了。”

“投胎?”

方平看向阿正的屍體,不禁問道:“胡叔,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讓阿正復活嗎?”

胡判官嘆了口氣:“人死不能復生。你救他卻是在害他,本來他還有投胎轉世的機會。如今你帶他越獄,已觸犯了陰司律法,若是被城隍司報到陰間去,便要經受無窮無盡的折磨,直到靈魂磨滅......”

方平聽得心中一驚,看了眼秋容,見她點了點頭,便確定胡判官所言非虛。

“為今之計,只能趕在日出前送他去陰間投胎,如此一來,城隍司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胡判官身為城隍司的判官,在陰間自然也是有些關係的。

他見方平猶豫不決,便開口道:“你儘快做決定吧,過了今日,想要投胎都是不能了。”

秋容也碰了碰方平的膀子,柔聲勸道:“公子,他說的不錯。阿正投胎轉世,至少還有得活,若是被打入地獄當中,那真是生不如死......”

方平思慮再三,終於還是下了決心。

他跪在阿正的屍體前,磕了三個頭。

“阿正,我對不起你。”

人有三魂七魄,散而不聚,聚則成鬼。

胡判官手上射出一道法光,阿正的魂魄便離體浮在了半空。

“醒來!”

再一招手,阿正魂魄的層層虛影疊在了一起,陰氣凝聚之下,讓他徹底做了鬼。

“公子!”

睜眼的瞬間,阿正就看見了方平。

“公子,我怎麼會在這裡?”

阿正一回頭,看見了地上的屍體,又看了看自己陰氣凝成的手,恍然大悟,有些失落道:“我想起來了,我是已經......死了嗎?”

看著阿正這副模樣,方平感到一陣愧疚,低聲道:“阿正,你告訴我,是誰將你害死的!”

“公子,我不想死啊公子......”阿正飄到方平身旁哭了起來。

這鬼哭乃是做鬼後極其正常之事。

“阿正,告訴我,是誰害死你的!”方平又重複了一遍。

他沒有辦法讓阿正復活,但他一定要讓害他的人血債血償。

“我不知道......我只記得,一個血盆大口的怪物在背後追我,然後我就掉進了河裡......”

“血盆大口的怪物?模樣是不是像條惡犬?”

阿正想了想,又哭道:“是了,公子,似乎就是條碩大的惡狗,雙目放光,似乎一口就要把我吃掉......我落到了水裡,它還不肯放過我,又下水來纏我、咬我......”

方平心中一定,確認胡判官沒有騙他,阿正真是被城隍夫人養的狗所害。

只因他爹斷絕過城隍廟的香火祭祀,身為地祇的城隍便如此公報私仇、暗害人命......

方平只覺得胸口堵著一腔的怒火。

這時天更亮了一些,胡判官上前道:“來不及了,再不帶他下去,就要錯過時辰了。這天一白,鬼門關就要關門了。”

方平點了點頭,摸了摸阿正的頭,低聲道:“阿正不怕,胡叔會送你去投胎轉世的。今生欠你的,等來世我都加倍還給你。”

說完,他便朝胡判官拱手道:“胡叔,一切拜託了,請給阿正選個好人家。”

胡判官點了點頭:“你放心。”

他一招手,便將阿正的鬼魂收入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