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入御書房,就感覺到裡面氣氛凝重。

威儀的帝王換了一身常服坐在桌旁,面色發沉,很是難看。

地上七零八落的奏摺,而在那片狼藉中,北瑾川負手而立,清雋而挺拔的身軀無聲地訴說著自己的堅持。

少年倔強,往日眉宇間的倨傲消散,留下的是刀槍不入的淡漠。

錦騎十七軍在前線與敵人奮勇廝殺,彈盡糧絕時,朝廷充耳不聞,任其自生自滅,十萬鐵軍面對比自己多兩倍的敵人從未想過退縮,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身後是他們要守護的百姓,國家。

世人都在歌頌錦騎十七軍戰無不勝的神勇,可知道與少伮那一場大戰是戰士們不眠不休浴血廝殺足足十天十夜才換來的勝利。

那一場戰爭從未有過的慘烈,而這一切就被一句輕飄飄的發過糧草揭過。

每次朝廷下發的糧草經過層層官員,再到邊關將士手中連解決溫飽都是問題。

久久的對峙,無煙的戰火。

江婠淡然的走到帝王面前。

“陛下。”

畢竟是朝廷理虧,再大的怒火也不好發作。

北舒逸移開眼,微微頷首不言。

氣氛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

江婠也明顯的感受到了,邶國帝王和他長子北瑾川之間的微妙。

明明是父子關係,卻搞得像個陌生人一樣,冰冰冷冷的。

“皇兄,幹嘛呢火氣這麼大。”

北尤辰嬉皮笑臉的挽著北舒逸的肩膀,絲毫沒有受到這壓抑氣氛的影響。大大咧咧的就一屁股坐在桌上。

“你看看你,把我的小瑾兒都嚇到了。”

帝王抬眸,目光冷颼颼的掃了北尤辰壓著的奏摺。

語氣薄涼,聽不出喜怒,“下來。”

北尤辰像是屁股被針紮了似的,立馬彈跳起來,訕訕笑了。

“那個,皇兄,不好意思哈。”

一邊說著,身體向北瑾川那邊偷偷靠近,朝他擠眉弄眼。

江婠垂眸,靜靜的看著。

北瑾川,邶國的大皇子,是邶國帝王北舒逸還未登基前髮妻所生。

傳聞,北舒逸在還未稱帝前就十分寵愛他的髮妻,宮變後,他登基為帝,便封髮妻為後。

北舒逸坐上皇位後也依舊十分寵愛他的髮妻,甚至曾為了她廢黜後宮。

不過,終是世事難料。

後來,年輕的帝王終究是另愛上了佳人。

一舞驚鴻,一曲驚豔。

上官音就這樣入住後宮,成為了冠寵六宮的蘇貴妃。

再後來,皇后被降權禁足,帝王也很少踏入皇后寢宮。

最後,皇后因私通叛國被廢。賜毒酒,不入皇陵。

不錯,昨夜便是瑾王母妃的祭日,也是江氏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人的祭日。

世事總是那麼巧合,那晚的哀蕭聲彷彿還在耳邊縈繞。

突然間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