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深入的探討,大家是越來越認同富弼所言,這法制之法裡面的確蘊含著一種全新的思想。

什麼是思想,就是要能夠解釋一切事物的關係。

對於稅收而言,法家依靠是權勢,以君王的賞罰,來督促百姓趨利避害;儒家在權勢中,新增了仁義,以德治來教化百姓,而法制之法則是多了個人權益。

前二者都是從君主與國家的角度出發,但後者更多是要突出個人。

相比起來,法制之法顯然是要更加複雜。

因為只維護一個團體,怎麼也比維護兩個團體要容易得多,關鍵這兩個團體還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大家是明白了,但又更迷茫了。

蔡卞問道:“老師,你說《宋刑統》的律例歸法家之法,故使百姓畏懼,那如果依法制之法的話,又該如何修訂條例?”

大家也都迷茫地看向張斐。

是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

但可行性呢?

自古以來,所有的律例,都是維護君主統治,要凸顯個人利益,必然是修改律例,這是沒有先例的。

富弼之前就想到這個矛盾,宋刑統從字面上來說,就是用刑罰統治,這肯定與法制之法是矛盾的。

這怎麼改?

“我也不知道。”

張斐雙手一攤,但隨後他又道:“我也不妨試著引入法制之法,看看會變成什麼樣。”

他來到木板前,在木板前寫上“宋刑統”三個字,“我們方才已經辯論過來,宋刑統是維護什麼利益?”

大家齊聲答道:“國家和君主。”

張斐又問道:“法制之法呢?”

“個人正當權益。”大家又起身回答道。

這種極具參與性的教學,令些學生也非常著迷,張斐的課,從來就不是老師說,學生聽,而老師和學生一同探索。

是滿滿的參與感。

張斐又在邊上寫上“法制之法”和“個人正當權益”,拿手一比:“法制之法維不維護國家和君主的利益?”

“.!”

學生們突然沉默了。

“喂喂喂!”

張斐忙道:“你們這個沉默可是在害我啊!維不維護,快點回答。”

“維維護。”

“當然維護啊!”

張斐急切道:“這還用想嗎?維護我大宋百姓的利益,不就是在維護國家和君主的利益嗎?二者可是隸屬關係,你們在想什麼?”

學生們是一臉尷尬和抱歉。

方才一番辯論,法制之法在他們腦中,就成為純粹的維護個人利益的手段。

但他們這個沉默,確實很要命啊!

官家可就在後面啊!

張斐又問道:“在法制之法下,是國家、君主利益為先,還是個人利益為先?”

“個個人利益。”

“完了!”

張斐搓了下額頭,“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講,法制之法是源於捍衛個人正當權益的一種共識,簡單來說,就是在共識的基礎下去捍衛個人正當權益。

如果沒有共識,只有個人權益,那你就是打砸搶燒都可以,只要你開心,只要你願意。往往國家滅亡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