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謝景的這一道奏章,只不過是吹響革新派反攻的號角。

亦或者說是拋磚引玉。

因為目前王安石正在招兵買馬,而在政治的戰場,看得就是立場,許多底層官員,看到了這個上位的絕佳機會。

千載難逢。

可想而知,保守派那邊肯定是包括許多既得利益者,他是佔據著大量的關鍵職位,若不將他們給打下去,這其他人怎麼上位。

於是,接二連三,不少人上奏彈劾範純仁、蘇軾等人。

這一幕令富弼、文彥博看得是膽戰心驚。

又是結黨營私,又是排除異己。

多麼的像似。

慶曆的陰魂,彷彿再度降臨。

更加要命的是,民間輿論也在持續發酵,因為百姓跟大臣想的就不是一回事,沒有別得,這麼多好貢果,花這麼多錢運送到京城來,就這麼白白浪費,聽到這事,都感到心疼。

坊間輿論是直接倒向新政。

百姓只是自以為理性,看透一切,其實他們還是以感性為主。

鬧得皇帝不出來都不行了。

垂拱殿。

殿內肅殺的氛圍,令不少大臣是戰戰兢兢。

這場會議可以說是革新派與保守派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趙頊拿著奏摺往桌上一摔,向群臣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御史楊繪立刻站出來道:“回稟陛下,此乃謝景等人為求排除異己,故造謠汙衊範純仁、蘇軾等人。檢察院的起訴制置二府條例司的狀紙,前幾日已經遞去開封府,他們顯然是尋求用司法的手段來解決問題,光明正大,何談結黨營私、以公謀私。”

呂惠卿馬上站出來,道:“楊御史,我且問你,謝景奏章上所言之事,可是事實?近日,範純仁、蘇軾常與劉述、齊恢、錢顗等人來往,密謀上訴之事。而谷濟、李展、林旦等人,也在朝中為他們搖旗吶喊,給予他們支援。”

楊繪立刻反駁道:“他們並非是在密謀,只不過是商議起訴的細節,至於說谷濟、李展等人,他們支援上訴,支援法律,這何錯之有?”

司馬光站出來道:“啟稟陛下,這其實要怪臣辦事不力,雖設立檢察院,但未有安排足夠的人手,就連範純仁暫時都被安排在法援署,以至於檢察院遇事時,只能需求其它官衙的支援。”

說完之後,他稍稍瞧了眼對面的王安石,見對方正在閉目養神,不免鄙視了他一眼。

裝什麼裝!

趙頊稍稍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呂惠卿笑問道:“記得在公檢法創立之初,司馬學士一再強調忠於律法或者說司法,不知我可有說錯。”

司馬光點點頭道:“你所言不錯。”

呂惠卿又道:“既然忠於司法、律法,是不是應該以中立的態度,去執行公務,如此才能夠確保公正。”

司馬光點點頭:“是的。”

呂惠卿立刻向趙頊道:“陛下,若仔細看謝景奏章上的名單,就不難發現,如劉述、谷濟、李展等人全都是反對新法的,無一例外。

臣不清楚他們中間是否有密謀勾結,故不管妄下斷言,但要說此番起訴,是基於中立、公正,實在是難以令臣信服。

他們此番所為,不但意欲破壞新政,同時也在破壞司法改革。”

楊繪立刻反駁道:“反對新法,也並不代表不公正,為何呂校勘不檢討一下你們新法是否存有不妥之處。”

呂惠卿笑道:“且不說他們的起訴在我看來是非常可笑,也根本不合理,哪怕新法真存有問題,檢察院此番所為,也已經偏離其初衷。

檢察院不是御史臺,不是諫院,它代表著司法,代表著律法,其所言所為都應該基於司法,基於律法,而不應存有任何政治立場,更不應與朝臣密謀,商量如何起訴其他官員,這想想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司法成為政治鬥爭的武器,這天下哪有公道可言。”

啥?

檢察院還不能帶有政治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