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謀反案(七)(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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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斐都有心情與王鞏、齊濟吹牛打屁,可見局勢對他已經是非常有利。
李磊也不想再做掙扎。
他也做不了,他哪懂這些道理。
張斐又站起身來,迎著吳天那憤怒的目光,問道:“在今年的一月中旬,你曾派人伏擊稅警,且殺死三十五名稅警,你可承認?”
吳天十分得意地呵呵道:“不錯,這的確是我幹得,因為之前我就聽說,那稅務司揚言連草寇的稅都不放過,所以我很想見識一下這稅務司有甚麼手段。
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們的手段,也就是拿錢去誘惑我的人。於是我就將計就計,讓我的人假意被他們收買,然後再設伏阻擊他們,只可惜,未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話說至此,他稍稍一頓,“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首戰大勝,以至於我小覷了稅務司。事到如今,我也承認,這稅警的戰鬥力是禁軍的百倍都不止,倘若那晚我遇到的是禁軍,呵呵,即便中計,我依然能夠大獲全勝。”
張斐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伱這麼做,會引來朝廷的圍剿?”
吳天冷笑道:“老子早就想反了這軟弱無能的鳥朝廷,還會怕這些。”
一陣譁然聲響起。
但並非是吳天說漏嘴了,而是他心裡也非常清楚,這謀反罪名是逃不掉了,還不如囂張一點,發洩一下心中的怨恨。
張斐道:“我問完了。”
趙抃又看向李磊。
李磊忙表示沒有問題。
他都已經這麼說了,那真心不能再為他辯護了。
趙抃點點頭,又瞧了眼天色,見正午將近,於是道:“暫時先休庭,下午繼續審。”
因為檢察院將這三十多個人算成一個案子,所以要等到全部審完之後,再一塊宣判。
但吳天謀反的罪名是否坐實,對於後續審理,是極為關鍵的,因為那些豪紳、財主只是跟吳天有關係,或者說支援吳天對付稅務司,他們自己並沒有謀反舉動,如果吳天的謀反罪名定下,那他們極有可能是協助謀反,對於謀反這種罪名而言,哪怕是協助謀反,等同於謀反啊!
休庭之後,頓時是輿論大噪。
李磊側耳聽去,見無人在討論吳天的死活,甚至都沒有人討論這個案子,而是都在談論那“不可缺少的惡”。又向李國忠道:“義父,好像他們都不關心此案了。”
李國忠嘆道:“對於我們而言,這是好事啊!”
李磊道:“但如今吳天基本上是逃不掉謀反的罪名,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李國忠道:“那些人想要無罪釋放幾乎是不可能得,我們也只能奔著謀反罪去打,這尚且還有一絲希望。”
“此子的宣傳手段,真是千古難得一見!在這一點上,我與他的差距,就如同他的文章與我的差距一樣啊!”
王安石是哈哈笑道。
呂惠卿不明所以,問道:“恩師何出此言?”
王安石道:“這你都還未聽明白麼,稅是不可缺少的惡,而稅法是用來限制此惡,你說他的用意是什麼?”
呂惠卿這才恍然大悟,“宣傳他的法制之法。”
王安石點點頭道:“正是如此,並且依我之見,會取得非常大的成功啊!”
這百姓最恨什麼,絕對是苛捐雜稅,當張斐將稅定義為“惡”,百姓是肯定贊成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倘若“法”能夠限制此“惡”,那百姓會不會支援“法”?
絕對會舉雙手雙腳來支援“法”的。
這其實還是在宣傳“法”,並且勝過之前的一切宣傳。
王安石對於此番操作那真是佩服的五服投地,如果這觀點深入人心,那麼百姓有多麼痛恨“稅”,就會有多麼支援“法”。
真是令人拍案叫絕。
當然,他這麼開心,也是因為他非常支援張斐的這個觀點。
“不可缺少的惡?”
呂公著是若有所思道:“這與儒家對稅的定義有何區別?”
他一時還未轉過彎來,還在思索,以前是怎麼定義的?
熟讀史書的司馬光就道:“其實儒家思想並未對此下定義,但是從史書來看,儒家是將稅兩分,將苛捐雜稅視為惡,輕徭薄賦則是視為仁。而張斐是將稅定義為惡,無論是苛捐雜稅,還是輕徭薄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