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思白的帶領下,三人按照書信上的指示,騎馬來至漫漫青山下。

“四方谷便在此山之中,阿兄說,我們只需到山腳下的小溪邊等候,便會有一老翁乘舟而來,屆時,請這位老翁帶我們前往四方谷即可。”江思白將馬匹拴在樹邊。

三人在小溪邊安然坐下,靜待半個時辰後,果真見一葉小舟自上游漂來。撐篙的老翁身著麻衣,姿態悠然,口中哼著不成曲的調子。

江思白精神一振,箭步上前,高聲喚道:“老翁,晚輩春不見山莊江思白,意欲拜會桃林二老,還望帶路。”

那麻衣老翁撐著長篙,將小舟慢慢移近,三人只見其雞皮鶴髮、蓬頭厲齒,雖是風燭殘年,卻是精神矍鑠,就連濁白的兩隻眼睛,也彷彿透出剛毅的神采來。

這撐船的老翁,竟是個瞎眼的盲人。

老翁笑說:“好久不見春不見山莊來人了。”

“叨擾了,還請勿怪。”江思白惶恐地微微躬身,卻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

“老朽不過一奴僕,擔不起公子這禮。”那老翁好似能視物似的,“三位且上船來吧,老朽帶三位入谷。”

盛餘慶有點好奇,這老翁是怎麼知道江思白躬身了的?又是怎麼知道他們一共三個人的?他隔了一段距離,試探著衝那瞎眼老翁揮手。

老翁笑了笑,“別招手了,老朽看不見。”

盛餘慶:“……”您這是不是有點自相矛盾?

老翁解釋道:“老朽瞎了很多年了,所以比普通的瞎子要好使些。”

周小渡心知這是個高人,扯了扯少年的胳膊,免得他再次失禮,“老翁見笑了。”

“姑娘客氣。”這位老人家脾氣很好,樂呵呵地待他們上船,隨後撐著小船逆流而上。

夾岸水草茂密,群樹蔥蘢,一派詩情畫意。

靠岸落地後,只見一片密林出現在眼前。老翁叮囑道:“三位徑直往林子裡走,不管看到什麼都往前直走,不要往右偏,也不要往左偏,一直走,便能到達四方谷中。”

盛餘慶見他說完便要撐船離去,不由出聲問道:“老翁,那您呢?”

老翁笑道:“老朽去撐船。”

“撐船做什麼?”

老翁道:“守著這座山,守著四方谷,有客便接引,無客便漂流。”

盛餘慶心說:這不就是護院嘛?您這一大把年紀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說:“辛苦了。”

“錯了,錯了,多撐一日船,便少卻一分苦。”老人家揮了揮手,撐篙遠去了。

盛餘慶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意思?”

江思白道:“我也不知道。”

周小渡招了招手,“管他呢,我們走吧。”

這密林應是做了些障眼法,會讓人不知不覺地走偏方向,好在得了老翁的指點,三人每走一步都很謹慎,倒也沒有走岔。

眼前忽地豁然開朗,來到一處香花簇合的谷口,穿過鋪木板的小道,入目皆是奇葩異卉,香氣撲鼻,小道盡頭是一座頗有閒趣的茅廬。

走到茅廬門口時,恰好聽見裡面有個聲音大聲道:“哈哈,我的藥起效更快,你輸了,今天你做飯!”

另一道蒼老的女聲回答:“我做就我做,我要做蔥炒雞蛋和雞蛋炒蔥!”

“不要不要,你耍賴,明知道老子不吃蔥!”

“你是誰老子?!”

“我是……嗨呀,我錯了!我做飯!”老頭子妥協了,提著兩隻試藥的兔子,悻悻地從茅廬裡出來,看到周小渡三人不由愣了一下,“喲,來人啦?”

“晚輩見過二老。”江思白作揖道,“這兩位是晚輩的朋友。”

周小渡和盛餘慶依次見禮。

“老婆子,莊子裡來人啦!”陶息衝屋裡喊了一聲。

林宴興高采烈地出來,“是誰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