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盧家人之後,盛餘慶便開始等待周小渡回來。

周小渡告訴他,估計明日就會重回盛家,雖然聽上去有點自誇,但多半結果是差不多的。周小渡這人吧,說好聽點兒是辦事效率高,說得不好聽點兒,就好像時日無多,趕著安排身後事一樣。

所以每次周小渡露出些許疲憊躲懶的情緒時,他總會感到些驚奇,甚至於是欣慰。畢竟有血仇在身的是他,他都沒有為難自己,周小渡其實更沒必要自我苛求,人若有過重的好勝心,活著就會很累。

但是這種話是不能直接告訴周小渡的,對方太要強了,那樣無異於踩其痛腳。

他請了兩天假,不去學館讀書了,安心待在盛家等周小渡。

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過程,前一刻,他還在猜周小渡會扮成新來的護衛,後一刻,又覺得周小渡會混入廚房做個小工,又或者,靠那些江湖騙術上門來混吃混喝……

無論周小渡會是什麼樣的新身份,他都想盡早見到對方。雖然周小渡並不需要他幫忙,多半也不會在意他的態度,但他作為同伴,不能讓周小渡等他。

他可以守在原地等周小渡,那是因為周小渡遲早會來,但是他不能讓周小渡等他。

於是乎,盛餘慶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和府上的每個生面孔、熟面孔製造對視——

正如眼前的這個小廝。小廝疑惑地抬手,在對方直愣愣的眼睛前晃了晃,“二少爺,您……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少年眨了眨眼睛,“我就是看看你。”

看我做什麼?

“沒事兒就好,那沒事兒的話,您……要不要吃個六六梅?”

盛餘慶看了看對方手裡的袋子,遺憾地擺擺手,“不必了,你忙去吧。”

“哦,好的好的。”

……搞得整個盛家人心惶惶,都以為二郎中了邪。

剛被放出來的盛風袖聽聞此事,興致勃勃地又去瞧熱鬧,卻見對方瞥了自己一眼,就不動聲色地走開了。

她不滿地追了上去,“喂!你為什麼不盯著我啊?!”

少年漠然地丟下一句,“你太矮了。”周小渡哪裡有這麼矮啊。

盛大小姐氣得夠嗆,“呸!你哪裡來的臉說我?我哥在你這個年紀,都比你高三個頭了!

!”

“小姐,太誇張了點兒……”她的貼身丫鬟都聽不下去了。

盛餘慶則是嗆聲道:“那你這一點怎麼沒跟你哥學習啊?”

若不是盛風袖被拉住了,這二人險些又是一場打鬥。

及至傍晚,外出和朋友談生意的盛羽馳回來了。

一家人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盛羽馳很高興,宣佈了一個好訊息,“前段時間袖袖胡鬧,把府上的女先生給氣走了,本來還在發愁,要上何處延請個新老師。今日卻是巧,為父到宜風樓與朋友吃飯,正巧遇到有幾位讀書人在樓中舉辦詩會,其中有一位才女,文采斐然,贏得一眾讚賞。

“為父見其性子沉穩,品格端莊,遂上前與之交談,聽這位才女自言,從前是在高門大戶給貴女傳授詩書禮儀的,兩月前特來領略揚州風光,才遊歷至此地……

“想來是因緣際會,老天註定要促成這位娘子與袖袖的師生緣,故而為父便將這位娘子延請至府上坐館,明日就要登門了,你們屆時要記得尊重夫子,尤其是你,袖袖,切不可再胡作非為了!你還有幾年的書可以讀?再不抓緊,日後嫁到別家去,可是要被人詬病我盛家教女無方的!”他將臉一板,嚴肅道。

“知道了知道了。”盛風袖敷衍道。

趙氏則是打聽道:“夫君可有查過這位娘子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