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衣女子莞爾一笑,柔聲道:“郎君不必多禮,既然郎君也覺得奴家所言有理,不若,便看在奴家的薄面上,退一步,饒了這位小兄弟吧!”

惡少頓時在美人的笑容中飄飄然,忘乎所以,“好好好,就依姑娘的意思,饒恕這小子就是了。”

而後,他不捨地將目光轉向少年,“你走吧,算你好運,遇到這位心善的仙子姐姐替你說話,本少便不與你計較了。”

卻見少年盯著仙子的芙蓉秀面,正在出神,壓根沒聽見他在說什麼,頓時惱恨地推了少年一把,“別看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不快給本少滾蛋!”

他本來還想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尊容”,但見少年冶色,頓覺此言不妥,生生給嚥了回去。

芝麻橫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回女子身上,沉聲道:“多謝這位姐姐出言相助。”

“舉手之勞爾,小郎客氣。”那紅衣女子說道。

她鳥鳥行至二人身前,眼眸低垂看著少年腰間鮮花,正待說些什麼,角落裡的劑子忽然跑出來,熱情地輕拱其裙襬。

芝麻連忙抓起繩子將它扯回來,抱歉道:“不好意思,您別見怪。”

“汪汪汪!”小白狗歡快地叫了幾聲。

“無妨。”女子噙笑道,“小郎若要謝我,不如,便贈我一朵芍藥吧。”

芝麻自然不會拒絕,連忙將那三支紅芍藥盡數抽出,獻與女子。

女子抬手取下發間珠翠,收入袖中,而後,蔥白玉指折下一朵芍藥,簪到髮髻上。紅色的花朵,襯得女子更加發烏膚白。

她嫣然笑道:“好看嗎?”

少年點點頭,回答:“很好看。”

她又道:“一朵就夠了。”多了就豔俗了。

她來之前便苦惱於準備匆忙,沒有合適的首飾,方才一見這嬌豔如火的芍藥,頓時靈機一動,鮮花可比金銀珠寶生動得多。

周小渡滿意於自己的臨時創意,笑意也便更加真切,“謝謝你的芍藥,我還有事,須得走了。不過……”

她眼波流轉,看向那眼巴巴的惡少,婉約捂心,道:“若這位郎君有空,可否與奴家一同前去春水閣?奴家也是第一次去這種場合,有些害怕呢。”

惡少大喜,“求之不得!姑娘莫怕,小生必定為姑娘鞍前馬後,保管姑娘在春水閣上一舉奪魁、風華無兩!”春水宴上即將群芳彙集,難怪他們能遇到這位美人。

她微笑道:“那便有勞了,郎君且隨奴家上馬車吧。至於郎君的幾個護衛,只能麻煩他們在後面追著了,他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他們敢?!”惡少瞪眼道。

她垂首道:“那便好。”

一個都不能少。

惡少涎著臉送女子回馬車上,卻又聽見那少年出聲道:“姑娘留步。”

那女子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何事?”

他喉嚨哽住,看著她遠山似的眉、秋水般的童,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問她是不是那個人?問她記不記得自己?問她叫什麼名字?

或許不過是,眉眼相似罷了。

即使她真是當年那個人,那又能如何呢?他們都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她看上去,活得比如今的自己更加從容適意,他又有什麼理由將那些過去重新揭開?

少年怔了片刻,直到那惡少已經不耐煩了,才對那女子再次道了一句,“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