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渡無語地看了鍾餘慶一眼,剛剛講甜蜜回憶的時候,連茶葉是哪裡產的都告訴他們了,現在講一半,忽然省略成兩句話草草收尾,這轉折也忒生硬。

不過她懶得去追問,畢竟別人的事情和她也沒什麼關係。

芝麻卻是盯著鍾餘慶手裡那根簪子看,白玉雕成,晶瑩剔透,樣式是一個月牙浮在雲團間,還挺別緻的。

這是鍾餘慶為了白初念,自己雕刻了很久才完成的髮簪。

他一點點挪到鍾餘慶身邊,小聲地問他,“誒,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啊?”

柳泱泱總唸叨著說,他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於是有一回,他便問柳泱泱,心儀一個女子,是什麼感覺?

當時,柳泱泱“嘿嘿”地笑了兩聲,半捂著臉,沒有說話。他追問道,什麼意思?

柳泱泱捂著臉,說:你看到那個姑娘,會臉紅,就說明你喜歡她。

芝麻想了一下,自己遇到女子,常常會臉紅,難道是因為自己喜歡那些女子嗎?雖然,也不是不喜歡,但絕沒有柳泱泱說的那麼喜歡,至少,那些女子,大部分他連樣貌都記不得了……

鍾餘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太懂。”

“沒關係,我就是隨口問問,你隨便講講。”芝麻真的很好奇。

鍾餘慶想了一下,“唔……大概就是,心裡總會記掛著她;她開心你就開心,她難過你就難過;會想保護她,會想替她做些什麼,哪怕她不知道也沒關係,只要她好,你就覺得滿足……”

芝麻眨了眨眼睛,“這和交朋友有什麼區別?”

“……”

芝麻擰眉沉思,道:“難不成,心上人就是心目中最好的那一個朋友?也有道理,不喜歡的人,也成不了朋友。”

鍾餘慶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眼神看著他:這哥們瞧著挺機靈,怎麼腦子和別人的不太一樣……他說的東西很難懂嗎?

“不是那個意思,朋友就是朋友,心上人就是心上人,怎麼會一樣呢?”

“那哪裡不一樣?”

鍾餘慶看著他滿眼求知慾的架勢,一時有點語塞,“唔,就是,很特別……當你覺得那個人很特別,和你見過的其他人都不一樣,那她就是你喜歡的人。”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啊,大家都是特別的存在,為什麼獨獨那個人的特別就很特別?”

鍾餘慶:“……”他快被這人說暈了,忽然之間,竟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了。

鍾餘慶求助地看向周小渡,眼神彷彿在問:你弟弟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

周小渡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咬著耳朵說什麼男女情愛……這還不簡單,你想和那個人睡覺,就說明你喜歡她咯!”

芝麻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周小渡聽見了他的疑問,一定會嘲笑他幼稚!

鍾餘慶一臉的嫌棄,反駁道:“不是那樣!那是很純潔的感情,不是你說的那麼低俗!”

周小渡笑得前仰後合,“你以為人是什麼高尚的東西?不低俗就不叫人啦!你沒想過睡覺的事兒,那是因為你毛還沒長齊!再過個一兩年,我看你俗不俗!”

鍾餘慶漲紅了臉,氣憤於這場夜話的內容忽然變得下流起來。

芝麻倒是沒有計較什麼俗不俗,很認真地質疑道:“那那些逛窯子的男人,不也是想和裡面的女人睡覺嗎?那能算喜歡?”

周小渡偏頭看他,理直氣壯,“怎麼不算?你逛窯子難道不會挑個瞧著喜歡的睡?啊,不對,你不許逛窯子,聽見了沒有!”

“那你喜歡過什麼人嗎?”

周小渡繼續理直氣壯地回答:“沒有!”

“那你說個屁,你連鍾餘慶都不如!”芝麻鄙視地把臉一撇。

周小渡啐了他一口,“你懂個屁!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這句話你聽過沒有?情情愛愛是這世間最多餘的東西,你沒見江湖上那些高手宗師,大多都是死了漢子、沒了婆娘的,還有很多都是修佛修道斷情絕愛的!”

芝麻問:“既然情愛多餘,那為何世人都貪戀其中滋味呢?”

周小渡一攤手,道:“他們蠢唄!”

“所以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不是跟你說了嗎?就是想和他睡覺的感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