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不知道,撈屍這一行有什麼禁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個,但小老頭還是挺感興趣的,問道:“什麼禁忌?”

少年壓低了聲音,“這第一大禁忌,便是不能讓屍體,看見撈屍人的正臉。”

“哦……那要是讓屍體看見了正臉,又待如何?”

芝麻回答道:“當年我們父親便有一回,急著上岸,不小心讓那屍體轉過面來……只見那屍體面色慘白,兩隻眼珠子黑沉沉地瞪著他,臉上纏著水草……形容十分詭異!”

“後來呢?”里正追問道。

周小渡站在一旁,兩手緩緩叉於胸前:好傢伙,“我們父親”都有戲份了。

“我們父親當時被駭了一跳,但還是不信邪的,可是,回家之後,他就開始發燒昏迷,迷迷瞪瞪地夢見那個屍體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回了家,他厲聲呵斥那屍體,讓其離開,屍體不願,還開口喊他爹爹,轉頭又對他妻子喊道:孃親……”

小老頭瞪圓了眼睛,扭頭看向周小渡。

周小渡朝他笑了笑,他哆嗦了一下。

芝麻一本正經地繼續胡謅,“此後過了一段時間,他妻子的肚子越來越大,很快便生產了,生下了一個小男孩兒。

“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會說話,張口就喊‘爹爹’和‘孃親’,還說很討厭水,水裡都是壞蛋要欺負他,說父親每次上岸,身後都跟了好多人,一個個都跟到了家裡來,要繼續欺負自己……”

里正覺得腳底竄上來一股子涼氣,顫聲道:“那些人不會是……”

芝麻點了點頭,繼續道:“後來,我們父親就改行賣燒餅了!”

小老頭看向周小渡,“真的假的?”

這小子,胡謅都能給它圓回來。周小渡皮笑肉不笑,點點頭。

里正又問道:“那你,可還記得前生之事?”

周小渡有些不耐煩,道:“記不清了……里正,我們還想再申請一份‘過所’。”

里正接過牒文,簽了字,“過幾日批下來了,你們來取就行。”

他又問,“那些東西長什麼樣?和活人一樣嗎?”

周小渡嘆了口氣,“一樣,一模一樣。”

里正有些遺憾地長“哦”了一聲,意猶未盡地放二人離開,正咂摸著,便聽走到門口的周小渡揚聲道:“我們辦完事了,勞諸位排隊等候了。”

里正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院子,悚然一驚。

他在和誰說話?!哪裡有旁的人啊?!

周小渡說完,便拉著芝麻匆匆走了。

芝麻道:“你怎麼這麼捉弄人啊?”

周小渡撇撇嘴,“誰讓那老頭兒獅子大開口坑我銀錢的……再說了,難道不是你先起的頭嗎?臭小子,學壞了啊!”

他忍俊不禁道:“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真的很像水鬼剛爬上岸啊!”

那時的周小渡被雨水淋溼了,整個人溼漉漉的,頭髮像水草一樣黏在臉上,臉色蒼白,看人的眼神很冷漠,就像是沒有生氣的木偶一樣,怪滲人的。

周小渡橫了他一眼,“你個又髒又臭的叫花子,哪裡來的臉皮嘲笑我?”

“哈哈,也是,咱倆大哥不笑二哥!”他拍了拍周小渡的肩膀,又收穫了一記眼刀。

劑子今天剛好想出來玩兒,他們將它帶了出來,辦事前就將劑子放在附近,讓它自己玩耍。這小東西機靈得很,不會亂跑。

周小渡遙遙便看見,自家劑子在一棵大樹下,正繞著一條胖毛狗蹦蹦跳跳的。它似乎是想和這條大狗玩耍,不過這條胖毛狗一心一意地趴著歇息,懶得搭理劑子,一副倦怠的模樣。

似乎是被擾煩了,胖毛狗抬起爪子,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劑子的小腦瓜。

周小渡見狀,大步上前,一把將自家小狗抱到懷裡,低聲罵道:“你個不值錢的玩意兒,沒看到人家不想搭理你嘛?髒兮兮的苦瓜臉,你還上趕著倒貼,能不能矜持一點兒?”

說完,她白了一眼那胖毛狗,抱著劑子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