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不省人事的周小渡,柳冰握了握腰間的刀柄,緩緩拔出刀來——

柳寒按住了他,“要不、要不還是稟告大少爺後,再做決斷?這畢竟是救了小姐的恩人,我們如今反手就是背後一刀,實在有違道義。”

“你也知道他是救了小姐的人,按照大少爺和小姐的脾性,必不會同意我們動他!”柳冰面沉似水,“難道我們就要眼睜睜看著二少爺死於毒發嗎?”

柳寒恨得牙癢癢,轉身踹了韓文則一腳,“都怪這廝狡詐,竟真的如此嘴硬,用了刑也死咬不松嘴,非要逼我們拿周小渡的性命去換解藥,害我們做那背信棄義之人!當真可恨!”

“你也知道他狡詐,似他這樣的卑鄙小人,當初便該盯緊了才是!如今鬧成這樣……”柳冰嘆道,他看向苟延殘喘的韓文則,“若我們為你殺了周小渡,你可會信守承諾,將解藥交給我們?”

“呵呵,”韓文則笑了笑,眼裡俱是瘋狂,“我已是窮途末路,不做他想,只想拉著這個小子下去墊背……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信不信由你們,反正代價我受得起,你們可受不起!”

如果不是這個姓周的小子突然出現,自己的一切,也就不會這樣慘烈地毀掉,都怪他!反正結果都是個死,那至少要殺了這個小子報仇,才能消解自己的心頭之恨!這也是韓文則方才承受種種酷刑,還能堅持不鬆口的原因。

柳冰怒目圓睜,揮刀劈裂一張桌子,喝道:“你說的沒錯,二少爺的性命在你手上,我們只能聽你擺佈,但你若敢欺騙我們,我們定會讓你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柳寒亦是不再勸阻,而是背過身去,愧怍地嘆息道:“事已至此,你我二人屆時,便各自斬斷一臂,以償此孽債!”

柳冰高高地舉起大刀來,上下嘴唇不斷哆嗦著,緩緩走向周小渡,“周少俠,對不住了!”

刀鋒閃過寒芒,霜雪般鋥亮。

“誒!等等!”一人忽然叫住了他,“看看這是誰?!”

柳冰動作一頓,回身望去,只見那人拖著另一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竟是周小渡那個弟弟劫持了柳禕禕!

“小姐!臭小子,你這是做什麼?把刀放下!”

芝麻橫刀架在柳禕禕肩上,下巴微抬,冷哼了一聲,“那你先告訴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我、我們……”柳冰羞愧難當,“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二少爺危在旦夕,我們做屬下的心急如焚,為救主人,也只能昧著良心做一回惡人了!”

柳禕禕眼裡含著濃重的失望,“柳冰、柳寒,你們太讓我失望了,這般恩將仇報,仁義禮智信都拋於腦後了是嗎?”

她方才在屋外已經聽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柳冰、柳寒和二哥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猶如同胞,但實在沒想過,他們竟敢做出這等下作之事!真是丟盡了柳家的臉!

芝麻眸光如寒霜,“你們有什麼苦衷,是你們的事,若為了這苦衷要害旁人的性命,那大家就只能撕破臉、鬥一鬥了。”

“哎!你把我們小姐放下,我們不動他便是了!”柳寒急道。

芝麻道:“不行,我們就在這耗著,什麼時候周小渡醒過來,我就什麼時候放人!”

柳禕禕腿腳有傷,被他一路強行拖拽過來,實在不好受,“我已讓青青去請我大哥來了,你莫擔心,我們柳家最重信義,這件事必定給你們一個說法。”

芝麻抿了抿唇,“抱歉,我現在可不敢再相信你們口中的所謂信義了,我不能把你放開,我得等周小渡醒過來。”

話音剛落,白袍男子從門外跨步進來,朗聲道:“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便刀劍相向了?”

柳冰、柳寒見是柳蒼蒼到來,對視一眼,唯有硬著頭皮,稟明前因後果,“屬下隨二少爺前往縣衙的路上,二少爺不慎被韓文則的毒簪所傷,這姓韓的無論如何都不肯交出解藥,以此要挾我們殺了周少俠,為他解氣,才肯交出解藥。

“我等遂瞞著主人們,私自給周少俠下了迷藥,想要對他下手,誰知,周少俠的弟弟竟挾持了小姐做人質,這才對峙起來。”

柳蒼蒼聽完,抬起腳就將柳冰和柳寒一一踹翻,二人倒到地上,面色痛苦,卻不敢有怨言。

“家僕無狀,實在失禮!慚愧慚愧!”柳蒼蒼拱手致歉。

“一句失禮,便想輕描淡寫地蓋過去?”芝麻蹙眉道。

柳蒼蒼頷首,“自是要鄭重賠罪才是。”

他轉過身,錚然一聲,從腰間拔出那把銀白的大刀來,正聲道:“背信棄義、恩將仇報,敗壞吾家惇信明義之家風,我柳蒼蒼以柳家長子的名義,懲戒爾等,可有異議?”

柳冰二人爬將起來,雙膝下跪,恭敬道:“屬下甘願受罰,沒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