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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認定

“帽子老哥，人偶怎麼不理會我們？”杉樹緊張地望著籃子中的人偶，“她是不是想要……”

“杉樹老弟，冷靜。你看糖果兄多淡定，一直蹦蹦跳跳的。”帽子打斷了杉樹。

“帽子老哥，可別奉承我了。”柺杖糖果說，“我身上的顏色都融為一體了。唉，身後一直被加熱器頂著，我可不敢慢下來。”

聽到柺杖糖果的話，杉樹望向它們身後，只見三隻八爪魚分別拿著一臺加熱器跟在身後。一旦它們的速度慢下來，就會被加熱器的熱量燙傷。

它身上的塑膠樹葉捲了起來，帽子有一塊變得焦黃。最糟糕的還是糖果，原本彩虹般分明的糖果層變成黏糊糊的一團。

審判尚未正式開始，它們三個便已經被當作了“人類”對待。杉樹回憶起以往的“審判人類”，每一個認定為“人類”的玩偶最終都會被燒成灰燼，然後宴會便會正式開始。

那個時候的它處於審判的觀眾席上，甚至會為國王的英明判決而歡呼，而後踏在“人類”的灰燼上徹夜享受宴會，期待下一場“審判”。

當它成為宴會的“主角”時，它才意識到“審判”本身並不值得歡呼。每一個被認定為“人類”的玩偶就真的該死嗎？玩偶王國厭惡人類，所以要殺死人類。

但是它一直都是玩偶，只是突然聽不懂玩偶的聲音。但即便它真的是玩偶，人類和玩偶又有什麼區別呢？只是語言不同無法溝通，就無法生存在同一個國家了嗎？

在加熱器的逼迫下，杉樹終於來到了審判的位置，它的身周滿是歡呼的玩偶，似是為“審判人類”而感到慶幸——曾經它也是其中的一員。

“很好，‘人類’已經抵達，那麼我宣佈此次的審判結果——眼前的帽子，杉樹和柺杖糖果都是‘人類’。”

聽到國王的宣判結果，杉樹瞪大眼睛：“不對，審判就這麼結束了嗎？不是應該還有中間的審判過程嗎？就這麼結束了。”

杉樹試圖抗議，聲音卻被壓在了周圍玩偶的歡呼之下。但即便它的聲音足夠大，其他玩偶也應該聽不懂它的話……

想到這裡，杉樹抬起頭，望向國王：“我為什麼聽得懂你的話，不對，你，你也不是正常的‘玩偶’！”

國王似是沒有聽到杉樹的話，它站起身，滿身的玩偶晃蕩：“好了，那麼大家可以開始進餐了，同時欣賞這一場‘審判’的火焰。”

“你和那個人偶一樣……”

杉樹想要轉身望向籃子上的人偶，八爪魚的腳卻爬在了它的身上，讓它無法動彈。趴在鮮紅的地毯上，它已經聽到了加熱器在耳邊喧囂的叫聲，火焰的舌頭已經舔上了它的葉子。

被壓倒在地的它只能看到圍觀的玩偶的腳，和身邊同樣被推倒在地的帽子和糖果。紅色帽子的頂部已經染黑，而糖果的色塊融成了一團，無法分辨色彩。

“我就要死了嗎？”

玩偶並沒有壽命的限制，這是杉樹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死亡。它發出哀鳴：“不管是誰都好，救救我。”

“無論是玩偶還是人類，請救救我。”

“有點麻煩，我是人偶，似乎算不上玩偶或者人類。但是你可以將我視作為玩偶和人類。”

人偶的聲音出現後，杉樹心中的火焰再次燃起。雖然它和人偶只有短短的會面，但是它莫名相信人偶肯定會帶來奇跡。

為什麼呢？杉樹的腦海裡閃過人偶扣下門上巧克力的場景，大概因為人偶吃巧克力的速度很快。

不過，人偶的聲音怎麼聽起來怪怪的，似乎並不是從上方的籃子傳來，而是它的前方？

……

從高空的籃子一躍而下，艾陵準確地跳到了高臺之上，身前正是坐在華麗椅子上的國王。

艾陵清楚，這不是一個最好的時機。但是過熱的聖誕派對就失去派對的味道了，哪怕是冬季，室溫的派對才是最舒適的，她不想要三個“聖誕派對”同伴過熱了。

但是這也未嘗不是一個合適時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國王才不得不和她面對面。

——也是一個最佳的證明身份的時刻。

“你認為呢？國王殿下？我們國家判定‘人類’的方式是，無法說出‘玩偶’的語言，或者突然看不懂‘玩偶’的文字。”

“但是現在，玩偶能夠聽懂我的話。”艾陵直起身，“我也聽得懂‘人類’的聲音，那麼我該屬於什麼？”

一身玩偶的國王冷聲道：“看來我們的審判還沒有結束，人偶，你也是‘人類’。衛兵，把人偶拖下去。”

“呵。”

艾陵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她賭贏了，任務並沒有失敗。在玩偶們的眼裡，她或許不是玩偶，但更不是人類，她只是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