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這事發生在多年前的一個無聊午後。

季節是夏天,空氣一貫差得出類拔萃,雲朵和雲朵之間連成一大片烏泱泱覆蓋整片天幕,薩菲羅斯披荊斬棘殺了一條光輝燦爛的血路從邊境趕回來,他底下那些小兵下了軍用火車後立馬吭哧吭哧站成幾個宛如黃金長方形的方陣等待長官檢閱,但他什麼也沒說,連辛苦了這三個字也顧不上說。

士兵們看見他邁著箭也似的步伐往大廈裡走,他的副官差點跟不上他長腿邁步的速度。

“那個......”

一進大廈正門熟悉的打量和曖昧的欣賞目光像固定膠卷一般往後流淌。

“那個,薩菲羅斯先生......任務的彙報書?”

“可以麻煩你代勞麼?”

副官沒想到一向對工作鞠躬盡瘁的英雄先生也有偷懶的一天,瞪大眼睛答應下來。

“謝謝。”英雄說完,走進電梯按了一個不常去的樓層。

護士們驚慌失措地把薩菲羅斯迎進了醫療院住院部病房,她們根本不敢問他是否提前有過預約就直接為他放行,對他的信任就像無知無識的幼兒對生母那樣原始。

於是薩菲羅斯進了雪白的房間,他是第一個到場探病的人,比他先來的是沙發上的問候賀卡、花瓶裡的淡百合芬芳。

他皺緊眉頭在病床旁邊的長沙發上坐了一會,根本不理解自己目前失控的所作所為是何原因,閉著眉頭冥想,直到三十分鐘後病房門開啟。

這是薩菲羅斯覺得自己一生中最失態的幾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渾身血液都在往頭皮上湧,開門的是路法斯,他看見已經坐在病房裡的薩菲羅斯後愣了一下,但他馬上就懂了,他嘴角噙著抓到驚天把柄般的笑容,那笑讓薩菲羅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比較好,他的大腦宕機了,因為路法斯探望星痕中毒的柯蒂斯是家人的溫暖、親屬的關懷,可你薩菲羅斯又算個什麼東西,你這偉大卓越的英雄走的難道不是高冷人設麼?你為什麼要一回神羅就來找她,結束漫長枯燥的任務後想見的臉是病懨懨的領導而不是喘口氣休息休息,你居心何在?

“哦,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懷著這種心思?”路法斯的聲音平淡到了極點,但唇上的笑容絲毫不減,他擲出一個禮品袋讓薩菲羅斯接住,而後在病房門口張望了幾秒柯蒂斯,確定她還昏睡沒醒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可怎麼是好?這種心情可以稱做是“尷尬”麼?

......

柯蒂斯一腳踹翻了裝滿“糖水”的飲水裝置,對著呼叫機說了幾句話,不消一分鐘,廣場周圍一圈就圍滿了神羅精銳武裝部隊。

她當即抓住了所有黑袍人,疏散那些無知的民眾不要再相信這個組織各回各家,但明顯民眾並不領情,他們對柯蒂斯膽敢在薩菲羅斯神聖的領域裡作威作福感到氣憤,雖然迫於武裝部隊的淫威屈服四散開,但還是有幾個人壯著膽子往柯蒂斯的身上吐口水、扔石子,這些不痛不癢的攻擊都被傑內西斯的翅膀擋住了。

“居然給普通人喝這種東西,雖然是兌了水濃度極低的溶液,但這是魔晄......傑內西斯,這可是魔晄,這種東西曾被寶條.....害得你們.....”

傑內西斯握住柯蒂斯顫抖的手,緩緩又肯定地說,“恩,我知道。”

“普通人喝下這種東西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可怕的副作用,而這個‘銀發精英組織’居然已經不知不覺間餵了這麼多人.....”神羅小姐喃喃說著想著,對此事越發感到難以置信,究竟是誰鼓吹的?

她責問被抓住的十幾位黑袍,但他們多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黑袍之下長得都是一張張世間再尋常不過的大眾臉。

柯蒂斯問他們:“是誰要求你們這麼做的?”

他們答:“薩菲羅斯。”

柯蒂斯問他們:“你們有什麼目的?”

他們答:“薩菲羅斯會告訴我們答案。”

“還有多少同夥?”

“相信薩菲羅斯能拯救我們的人均是我們的夥伴。”

無論問什麼,答案都是薩菲羅斯。可是薩菲羅斯早死了,可憐蟲!你們會害死其他更多無辜的人!

“夠了!薩菲羅斯死了。”

黑袍們聞言感情才激動起來,口不擇言地咆哮:“你這個女人懂什麼?你又瞭解薩菲羅斯什麼?他沒有死,他會回來。”“回來拯救我們!”“對!”

眼見這樣交涉下去是沒有結果的,柯蒂斯幹脆放走了他們,轉而拉著傑內西斯的大黑翅膀:“你把翅膀收一收,不要引人注目。”

“嘖,憑——”

“算我求你!”柯蒂斯已經充分了解他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飛快且不真誠地說。

羽翼退散,前一等兵倔強的臉上泛著溫柔的綠光,這哪是怪物的翅膀,真像紮克斯形容的那樣是“帶來自由的天使羽翼。”

“雖然還不知道是誰做出這種事情,但我好像能理解大概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