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人間事與願違今方信 縱然身居高位到底意難平

陸松鳴幾乎瘋狂,撿起地上掉落的長劍就要自刎而去。

闊真眼疾手快一腳踢開長劍,一手刀將他打暈在懷裡:“殿下,我向雜湊姆借了兵,三日後到達大震關外。你若要謝我,就允許我將這個人帶走!”

說完也不管阿如答不答應,擺擺手她身後同樣白色長袍的幾個人上前,七手八腳將陸松鳴帶走了。

阿如沒攔著。

小皇帝養在太極宮,阿如收拾好心情去見他。

“你是來送朕上路的嗎?”不過六七歲模樣的人,端坐在殿內上座,努力裝出大人的樣子問,“你別做夢了,朕不可能禪位於你!”

阿如想起了自己那個沒機會睜眼的孩子,算起來若是活著,也該會喊阿姆了。

“不錯!”阿如收回思緒,笑了一聲,“我已弒父,還怕弒君嗎?”

小皇帝噎住,他母親告訴過他阿如的心狠手辣,還慨嘆過阿如若是男子,定是個暴君。但他卻絲毫不怕,從高大的位子上跳下來,仰頭站在阿如面前:“你該知道你的阻力並不是朕,但朕也確實不想做這個皇帝。我與你談一場交易,你若做得到,我可以考慮禪讓。”

阿如冷笑著拒絕:“小孩兒,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嗎?我……”

“你當然可以殺朕,”小皇帝仍仰著頭,眼神亮亮的,“可若殺朕就能解決問題,你又何必辛苦將朕帶回來?我想,你還是有求於朕的吧?”

阿如不笑了,蹲下身與他齊平,看著他的眼睛:“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崔小相公!”小皇帝毫不避諱,“他說你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你想要的是改變遊戲規則,可這規則本身就是男人定的,憑你自己怎麼可能改得過來!”

阿如心上一緊,立刻反應過來:“不可能,這不可能是元夕說的。”

小皇帝神秘一笑:“你還真是不好糊弄,看來太傅說的沒錯。好吧,我告訴你,是太傅教我這麼說的,而且他要我告訴你,你若肯放下痴心妄想,我娶你做皇後,恢複你踏沙部的名譽。若不肯,河東三十萬兵馬不會任你這個女主臨朝。”

阿如已經不需要去問太傅究竟是哪位,能調動河東三十萬兵馬的人只有一個燕方質,還是自己親手替他除掉障礙,親手送他去的河東。

可憐當時還真真切切擔憂過他的安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他才是那隻黃雀。

自己居然會信他說的燕氏百年傳家靠的是清譽和正直。

“哈哈哈哈!”

阿如氣得想笑,笑自己的幼稚,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居然會糊塗到去相信別人。也氣自己的孤立無援,男人們的團結不分什麼種族服色,只要能阻止一個女人上位,就是全體男人的成功。

這個時候的怨憤,甚至發瘋都是徒勞,只會叫他們覺出狩獵的快感來。阿如仰頭憋回眼淚,忽抬袖箭對準了小皇帝:“若我,都不選呢?”

小皇帝明顯慌亂,撐不住往左右喊:“來人!快來人!”

廊下迅速有人圍過來,阿如聽出來了,只有樊纓一人在外抵擋。阿如知道自己不能受制於人,當機立斷射出箭頭,疾跑中被他躲掉兩箭,但仍有三箭射中小皇帝後心。

外頭人越聚越多,阿如聽出樊纓招架時氣息已亂,明白不能再耽擱。迅速拔出靴筒內短刃,割下了小皇帝的頭顱。

阿如提著血淋淋的人頭踹開門戶,外頭是同樣力戰不敵渾身血淋淋卻仍死死守著她的樊纓。

順手將人頭遞給樊纓,阿如雙手端著一卷聖旨,站在太極宮的高大臺階上:“燕方質接旨!”

燕方質沒有穿甲,仍是家常的半舊衣裳,從人群後露出頭來,平常得像出門遛彎一樣。

沒有接旨的意思,燕方質看見樊纓手裡提著的,知道阿如已經準備魚死網破,那就沒有和談的必要。

阿如卻不管,抖開黃絹便念:“當今九服崩離,三靈改蔔,大運去矣,請避賢路。燕公文武兼備,及予而代。庶官群辟,請事燕公,宜依前典,趨上尊號。”

燕方質明顯一愣,他知道阿如已寫了禪位詔書,但他已經提前拿走了玉璽,等於阿如無論怎麼寫都是廢紙一張。

但阿如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將名字改成他,反逼得他入了窮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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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燕方質一聲,喊住了往下繼續唸的阿如,也喝住了想要沖上前砍殺阿如的兵士,“請莫開這樣玩笑!”

阿如笑了:“玩笑?我有幾個腦袋拿這樣事開玩笑?還是說,您也知自己德不配位?”

燕方質心知這是個套子,但又不清楚阿如能瘋到什麼程度,遂謹慎道:“這是自然,燕某一於社稷無功二於江山無力,怎敢受此天命……”

“可你卻敢上殿逼宮!”

阿如說著,往後揮手,太極宮其它殿門大開,裡頭是早被阿如武力請來的文武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