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還軍糧與張試言和 捏造事實引高奇自亂

高奇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原本氣憤阿如派人截了糧車,現下阿如親自押送糧車回涼州,他又忘了先前氣憤,跟前跟後地在阿如後頭說話:“公主,剿滅阿斯朗那次,我隨軍做了左先鋒,親眼見您與尉遲夫人近身一戰,您這身手根本不像嬌生慣養的公主啊……”

阿如不耐其煩,朝後給元若使了個眼色,元若便打馬跑了兩步,牽上高奇的馬往後邊去了:“高校尉,您過來一下我與您說話。”

高奇受寵若驚,忙推辭:“姑娘姑娘有話好說,你這樣,別人該誤會了……”

元若拉著他一直跑到隊伍最後,才忍不住罵了一句:“誤會你大爺!”

“你……”高奇受寵之餘更添震驚,嘴張了半天才說,“你長得這麼美,怎麼說話如此粗俗。你你你……”

元若心裡暗罵這人有毛病,抱了手臂問他:“哼,難道你沒罵過人?”

高奇還是沒辦法將眼前俏麗的人兒和市井粗婦聯系在一起,頗有些可惜元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意思:“罵人那是我們粗俗不知禮的男人們幹的事,姑娘像玉一樣靈淨潔白,往後千萬別幹這樣的事了。”

他說的極認真,元若忽就被逗笑了,露出唇下尖尖的小虎牙來。

她原有一雙湖水般幽深的藍色眼珠,不笑的時候冷淡無人敢近前,但笑開時卻如和煦的暖風吹散了湖面薄霧,明媚極了。

高奇看呆了一瞬,又覺自己實在無禮,忙錯開眼,低著頭問:“姑,姑娘叫我過來,是,是要說什麼……”

真是個蠢蛋。

元若重又恢複不笑時的冰霜,冷冷說:“沒事,叫你別去煩殿下而已。”

高奇根本不敢看她,眼神一直在她馬蹄邊逡巡:“知,知道了。”

不再理他,元若打馬追上阿如,抱怨道:“這個人怎麼這麼蠢?”

阿如回頭看見了隊尾手足無措的高奇,看向元若道:“張試可不是傻子,真是個蠢人他不會用。依我看這倒是個赤膽衷腸的人,張試為人太精明,這個人或可爭取。”

元若便也回頭去看,誰知那高奇一直關注著元若,見她回頭忙低頭一頓忙活,也不知道在忙什麼,顯得更傻了,看得元若滿心疑惑:“赤膽?衷腸?殿下您從哪看出來的?”

阿如笑她不知趣,丟下一句“繼續保持你的疑惑!”往隊伍最前頭跑去了。

最前面領路的是尉遲寧,阿如趕上去,問:“先前事多,還沒好好謝你,這次去涼州我送你份大禮。”

尉遲寧慢了一步與她並肩,笑著回說:“舉手之勞,還值當謝來謝去的?”

“當然,”阿如也笑,“本公主從不欠人人情!”

烏日取提在涼州城外等著,接過押送糧車的任務,阿如便就在城門口看著糧食一車一車往城裡送。

張試本在自己的府庫等著,聽說公主親自送來,忙出來迎接:“公主,小事而已,怎麼勞動您親自送一趟?”

阿如就在馬上居高臨下看他:“那天叫將軍破了財,我再不親自走一趟,倒叫那起子小人覺得咱們生了嫌隙。將軍車馬糧食及押送的人員都在這裡,一個不少,您點點?”

張試忙諂媚一笑:“誰敢說?那日情急,說了些不體面的話,我只盼您千萬別與我這種愚人計較。河西一體,往後我還要仰仗公主。”

阿如有些好笑,明明那天沒有尉遲寧急中生智,她就要與張試拼個你死我活,今日又說仰仗的話。

但張試這個人雖狡猾卻也坦蕩,阿如本身並不敵視他。可他好巧不巧背靠著溫琮這棵大樹,屬於真真切切的主戰一派,並不是能做朋友的人。

既然不是朋友,突然的示好只能是投誠。那麼,他身後溫琮代表著的大周舊勢力究竟是在哪裡輸給了曹氏兄妹?

先前京都傳來的訊息只說溫重回朝升任了戶部侍郎,對張試欲以姻親關系套的近乎完全不買帳。溫重明顯不是他爹溫琮所在的主戰一派,張試指望不上。

而寧王,阿如明面上的靠山,卻結結實實是這個陣營的。

也就是說,張試是在給自己上一份雙保險,他賭阿如甚至是寧王志在河西,不會放棄他這個涼州實際的話事人。

一通百通。

阿如這才下馬,笑道:“那日怎麼?那日不是將軍同我演了一出戲嗎?不然哪能輕易叫富戶們放血?”

“對對對,”張試立刻達成共識,“是演戲來著。按您的吩咐,涼州所有人口的土地資財已經造冊完畢,接下來怎麼辦,還請您指示。”

阿如隨了糧車往城裡走:“你是涼州之主,具體該怎麼不必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