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資財徵稅涼州開先河露廬山真面目張試起殺心

一句話好似驚雷,聽呆了在場所有人,都不明白阿如的意思,頓在當場。

阿如見自己彷彿身處一個時間凝固的點,不由好笑:“怎麼都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我說的話很難懂嗎?”

人群裡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左右看看,看上去極精明能幹,極力攛掇別人說話。

阿如看見了,點名喊他:“這位老翁,有什麼話不妨大聲說。”

老頭立刻整肅,撣撣衣服行了禮,開口問道:“公主處處為我等百姓著想,這份恩情沒齒難忘。只是……”

說一半看向身邊與他一樣的精明老頭,阿如便不動聲色等著。

“只是,歷來朝廷徵稅都是按人頭多少,公主說改就要改,恐怕不妥吧?”

阿如逡巡一眼,底下站的窮苦百姓都在排隊領糧食,他們明天後天該去哪裡餬口還沒著落,況且無論按人頭還是按什麼交稅他們都沒能力交,根本沒心思參與這樣的閑事。

反是衣著鮮亮的一群人眼巴巴盯著她,想聽聽公主嘴裡能說出什麼大言不慚的話。

“烏日取提!”阿如早料到了,厲聲喊了一句,“關閉寺門,今日不許放一個人出去!”

烏日取提答了一聲,身邊四五個同樣著甲的兵已經合力將寺院大門轟隆合上。

“公主,這是?”

“我們才捐了糧食,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公主領的是漠北的兵,萬一我們有什麼事,公主你就不怕落個謀反的罪名嗎?

方才那些標榜自己做了貢獻的人立刻就慌了,又不敢與鐵面鐵甲的漠北兵硬碰硬,只一個勁兒的向阿如施加壓力。

阿如冷臉聽著,見人群安靜下來了,淡淡地問:“說完了嗎?”

底下鴉雀無聲。

“說完了該我說了,”阿如起身,站在自己設座的高塔之下,指著頭頂十二層琉璃寶塔問,“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

先是一陣嘁嘁淅淅,見阿如臉色愈冷才有那大膽的喊了一聲:“是鳩摩羅什大師的舌舍利塔,涼州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好!”阿如贊許看那人一眼,大聲問,“既然大師之事感沛涼州,已經到了個個稱頌人人傳唱的地步。那麼大師之深恩厚德,身為涼州人,怎好不炳燭前賢,效而法之呢?”

底下那些人一個勁的沖張試使眼色叫他出面,張試再裝死不下去了,拱手問道:“公主此話,還請明示。”

阿如見他還執迷不悟,作死了要充當富戶們的代言人,冷哼一聲,回道:“既然張將軍也問了,那我不妨說明白一些。往後涼州人頭稅皆免,改為依據財産多寡徵收。一貧如洗者分文不取,家財萬貫者交稅納糧。敢不從者,今日就是我刀下亡魂!”

百姓自然歡呼雀躍,但手握財富的富商們哪裡肯,個個交頭接耳商議對策。阿如則扯了烏日取提的大刀哐堂一聲立在腳下,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她如何不知道這樣做法會激怒富戶?甚至有的富戶還豢養家兵,逼急了起民變都有可能。

但不這樣做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不從這些人身上刮油水,等著她的就是盜匪成災,繼而災民造反。

到時候好不容易穩下來的河西又要陷入混亂。

而張試,他並不是底層百姓出身,甚至他所在的河西張氏就是本地最大的望族。

“公主此話不對吧?”張試方才還能裝得被逼無奈,如今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早把那體面扔遠了,盯著阿如說,“如何徵稅朝廷自有主張,還輪不到你隨意亂改!”

阿如就等他這句,立刻反駁:“朝廷徵稅不假,那是在凡民皆有所耕之田的基礎上,如今田地都成了大族富戶的私産,百姓無地可種,讓他們拿什麼交稅?”

張試見說不過,眼中已經兇相畢現,半帶威脅道:“若公主執意如此,一旦沖突,張某身為涼州人實在不好再維護你。”

阿如生的一雙劍眉,長相本就有些淩厲,再被這樣一威脅,薄唇忽就笑開了,冷聲問張試:“哦?你不妨猜猜,你那運糧的車隊去哪了?”

張試心頭一緊,的確,算時間運糧隊該進涼州地界了才對,可自蕃人退兵到現在一點訊息也沒有,實在是不合理。

且她這樣問,分明就是知道運糧隊的行蹤。這個女人,還真是有些手段!

可狗急了也會跳牆,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尉遲寧本在大門那裡,阿如使人關門的時候她便悄悄出來,城裡城外轉了一圈不見樊纓回來,已經覺得不對勁了,沒想到回來報信正聽到張試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