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仙娥封女官首開先河 溫蒖兒吞委屈孤苦無依

溫重自然不理會這些無稽之談,但父親來信述說渤海大都督歸屬始末,還是叫他大大地吃了一驚。

“大郎,”送信來的是京都家裡的人,叫溫安,見他面色不鬱,忙問,“可是哪裡不妥?”

溫重嘆了口氣,將信重重地擱在桌上,說,“父親到底還是著急了些。”

溫安忙替溫濟說話:“實在是朝上沒幾個咱們的人。況那燕家又是幾世累名的清流,選他家,想是錯不了。”

是啊,能鎮守一方的將才都在孝閔帝一朝慘遭折戟,解甲的解甲,冤殺的冤殺。提拔以不參與黨爭為名的清流,總好過曹衍一黨趁機上位。

溫重能明白父親的苦心,但知道這並不是最好的人選,回身問溫安:“劉老將軍,可還在京裡?”

溫安疑惑:“您是說?劉伏連老將軍?”

溫重無聲預設,溫安趕緊說:“在的,先帝去時有永不許他出京的旨意,想來他也不敢不在。”

“哼。”溫重發出一聲冷笑,重又拿起信,抖開了問,“狡兔死良狗烹,如今這朝野比先帝時更加不如,還循這些舊旨意做什麼!”

溫安忙勸:“大郎慎言吧,畢竟江南也不是鐵桶一塊。如今京裡有老爺,那曹家兄妹多少有些顧及,您隻身在外,只怕言語上叫人拿了把柄。”

溫安是溫濟的心腹,他的話溫重自然不敢不聽,頷首應了,又問:“曹衍如何?”

“恐怕不好過。”溫安說道,“京裡盛傳曹夫人歸家,其實她早悄悄出門往西去了,曹衍還得裝得若無其事。燕家往常至少肯維持表面姻親關系,如今卻連裝都懶得裝了。”

溫重輕嘆:“燕氏門庭最重清名,卻叫他們白白將女兒嫁給佞臣,這口氣忍了十幾年,自然不肯再忍。你回去告知父親,燕氏並非最好人選,還請他多加權衡。”

這邊門下官著急撤回制敕,另擬於燕方綏,各方看似皆大歡喜,唯曹太後反鬱郁不歡,獨在禦花園散悶。

“姑母,”曹娓娓遠遠地隔著水喊起來,“姑母快看我的風箏飛得高不高?”

曹太後收回思緒,望著外甥女莞爾一笑,溫聲叮囑道:“慢些跑,小心跌了腳……”

囑咐完又回頭說溫蒖兒:“蒖兒,你也去玩吧,不必跟著我。”

溫蒖兒十歲上跟了曹太後,自然看得出她心情不鬱,搖搖頭道:“我不大會放風箏,想在這裡陪著娘娘。”

曹太後心下稍慰,只是遺憾身邊的人怎麼不能都這樣貼心貼肺。

會心一笑,曹太後牽了溫蒖兒的手,說:“可嘆我福薄沒個女兒。幸有你跟娓娓在身邊,不至於苦悶難解。”

她心煩的自然是朝堂上的事,溫蒖兒心裡明白,笑著回道:“娘娘莫氣,外頭的事自有各位大人郎君們頂著,不合意了您便回這來,還有郡主替您寬心解悶兒。”

這寬心話曹太後一聽就明白了,外朝的事她輕易做不了主,內宮還做不了主嗎?

這丫頭真是沒白跟這麼些年。

不過這些年她也不是毫無準備,能在眾多皇子中將自己的兒子扶上龍椅,她怎可能朝中無人呢?不過是看慣了朝臣們“有事公主出降,無事女流之輩”的嘴臉,多少生出些同類間的惺惺相惜罷了。

不過說到底當初力主公主出降也是自己的主意,彼時只想著暫緩戰事,壓根沒想到寧王這個女兒毫不軟弱,不光沒將性命賠進去,反而屢立戰功,想一睹公主英姿的心情便濃烈起來。

回頭喚了溫蒖兒,曹太後吩咐道:“蒖兒,前去傳旨,請寧王妃入宮來坐坐,我與她說說話兒。”

溫蒖兒不確定道:“娘娘您是叫我去傳旨?”

“沒明白?”曹太後理了理衣袖,看向女孩疑惑的臉,“你大了,得學著替我跑腿辦事。今日起加你六品寶林,凡我懿旨皆由你承擬。”

這可不只是給個封號這麼簡單的事。小皇帝如今才滿五歲,這個寶林擺明瞭是為太後辦事的,且有了實實在在的權利。溫蒖兒出身相府,怎麼可能不明白“寶林”二字的含義,忙跪下,感激謝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