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教導主任噗嗤一笑:“別說,你小子真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下輩子都不可能。”吳楚慢悠悠地將後半句話補全。

下意識想捶學生胸膛的教導主任及時縮回來,保住了手腕,站在草坪旁跟路過的學生打招呼,球場上有一道不太友善的目光。

在場上踢球的牧維傳剛想趕過去和“老同學”敘敘舊,隊友便將剛搶到的足球傳給他。

無奈之下,牧維傳只能帶著球越過對方攔截的防線沖過去,他的眼底燃燒著的火焰裡,是災難發生時吳楚獨立在校園中的情形……

置身球場外觀看比賽的吳楚絲毫沒有感受到某人澎湃的敵意,饒有興致地為自己學校加油。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教導主任邊問邊假裝看球賽,盡量不讓心中的擔憂表現出來。

“我都想好了。”吳楚朗聲說,“我要好好學習,報考軍校。”

“軍校?”教導主任頗為意外,“你不是之前拒絕了招募?”

吳楚握著冰冷的右手,眼底青青的綠草泛起鮮血的色彩,他說:“我想為家人報仇,也想讓其他的孩子有個完整的家。”

“童欣呢?”教導主任直白地問。

“她會幸福的,無論我在與不在。”吳楚原本高漲的聲調沉下去,右手上的刀將太陽的炙熱的光芒反射出冷銳,想到他鋒利的手再也無法擁抱心愛之人,酸楚爬上那顆稚嫩的心。

“你恨它嗎?”讀出吳楚內心所想的教導主任敲著他的鋼手說。

“我恨。”吳楚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可我也感謝它,沒有它我、童欣還有很多同學早就死了。”

“善待它。”教導主任說出冷吳楚從未想過的字眼兒,在他詢問的眼神中主任說下去,“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麼機緣開啟了這柄臂刀,但我敢肯定那是一場奇遇,或者說它將帶領你去經歷一場奇遇。只是你要記得,天賦異稟從來不是一件輕松的事,降大任之前的磨礪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熬過去的。”

吳楚震驚地抬起頭,緩緩地舉起冰冷的“右手”:“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你還不明白嗎?我怎麼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它是醜陋的變異還是代表正義和拯救的刀刃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您是說我的想法將左右這刀?”

“是決定這刀和你自己的命運。”教導主任站在吳楚身後,從他的視角看過去,“從今後,那些望向你的目光將不善與惡,往往夾雜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往往惡的陣營總是那麼旗幟鮮明,到了那時候正邪也只在你的一念之間,往後的路,你要好好走。”

“老師,我不明白。”吳楚說,此刻他還只是個懷揣著參軍夢想的單純少年,手刀只是改變了他的外形,並沒有沾染他的心智。

“不懂好。”教導主任愛憐地拍拍他的頭頂,感受著發絲在掌心的刺痛感,“如果可以,真希望你永遠不懂。你懂得的那天,就是真正長大了。”

吳楚揚起唇角,笑說:“我不懼怕長大。”

“那就好,那就好。”教導主任略帶憂慮地抱住自己的肩膀,“還有你的手。”

“我的刀。”吳楚頑皮地糾正他。

“校長已經出面溝透過了,保證你是個人畜無害的家夥,所以我們就略微地低調點兒。”

這話不好開口,教導主任思來想去也沒找到能夠絕對不傷害學生的做法,但形勢之下,他又不得不做。

與此同時在他心中升起一絲的怨念,校長不是想躲避和學生談心這個工作才躲去舊學校的吧?

相比之下,吳楚倒是沒什麼大反應:“您放心。”他晃了晃藏在袖子裡的手刀,“我是不會把刀亮出來的。”

耳中響起晶腦的嗡鳴,教導主任只得暫時將擔憂壓下:“達奚特德的教務處召開教職工例會,我帶你們借讀在這兒也少不得要參加下,我找個學生帶你熟悉下校園。”說著,眯起眼睛開始物色合適的人選。

“不用了老師,”吳楚說,“我自己逛逛就可以了。”

“不行,他們的校區好大,一不小心就會迷路。”教導主任自顧自地說起來,“我就走錯了好幾回。”

“沒關系的,我有他們學校的平面圖。”吳楚再次重申,“而且,我想一個人走走靜靜。”

教導主任停下喋喋不休的嘴:“你怎麼會有達奚特德的平面圖?”

“就寫在他們學校的廣告頁上,很好找的。”吳楚點開晶腦的搜尋頁面補充說,“傻子才會在這兒走丟。”說完,立刻捂住嘴,“主任,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不是那個意思說得很清楚了,我也聽得很明白。你們班上什麼課,在哪兒上課相信你一樣你能搞明白,咱們等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再好好談談心哈。”說著,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站在原地的吳楚猶豫了半天,考慮要不要把教導主任走錯方向的事情告訴他。

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畢竟沉默是金。並且在教導主任跑回來找後賬之前溜走了。

達奚特德中學的校區很大,景色也很美,但是一個人立志不走丟,就怎麼也不會迷路。

相反,當一個人想要隱藏自己,就好像樹葉遊蕩在樹林裡,其他人怎麼也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