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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城內的沈佳佳正戰得酣暢淋漓，那梁國的軍隊卻突然亂了陣腳，破綻百出。

她們本想乘勝追擊，卻不料一批更大的軍隊踏入了城門，將她們團團圍住。但是這些士兵卻並沒有做出其他舉動，而是成兩排散開，開出了一條大道。

雨聲漸小。

段華雙眸微眯，暗自做好了廝殺的準備。

天色漸暗，也許是因為來的人不急不緩，明明是上等的汗血寶馬，也跟著行得緩慢。開闊的道路中，這批軍隊的首領撐著油紙傘，他沒有穿鎧甲，深藍色的雲錦緞子上攀著九爪龍，精美無比，另一隻握著韁繩的手微曲，白皙的指尖和這黑色的粗繩實在不搭，腰間掛著的，赫然是沈蓓丟失的鳳印。

再往上看，是一張足以媲美眾生的臉，桃色的薄唇，唇峰明顯，鼻子生的秀氣高挺，整張臉透著一股涉世未深的溫潤感，尤其是那雙眼睛，眸色是淺淡的棕，像最晶瑩的琥珀，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埃。

只是那眼神——

他微抬著下巴，睥睨著下面這群警惕的人，卻又像是毫不放在眼裡般，以至於身至沙場，連鎧甲都不穿。

他身上有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不容忽視的氣場，眼神淩厲，傲慢。

是周延。

沈蓓睡了這段時間中最舒服的一覺。

夢裡有淡淡的茶花香，溫暖的床幔，還有撫在她背上的，近似於安撫的溫熱掌心。

沒有戰亂，沒有糟心的沈氏，不必去想男女平等的改革，她只需要安安靜靜地躺著，好像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有人叨擾。

可夢總有醒的時候。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面前是陌生的宮殿，鼻尖是熟悉的白茶香。

身下是柔軟寬大的床，床簾上雕龍畫鳳，金線勾勒，殿堂明朗，燭火溫和。沈蓓低頭，身上雖然只是一件簡單的紅色素衣，可是布料柔軟，暗紋複雜，明顯能感受到是上乘之物。

許是這屋裡熟悉的香味起了安撫作用，沈蓓並不慌張，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著腳，腳步放得極輕。

面前那扇精巧的紅木門，像是一道屏障，沈蓓緩緩伸出手，深黑色的眸子中的情緒並不平緩，素白的指尖微微顫抖著。

木門的觸感冰涼，並不被屋內溫暖的炭火感染。

真是奇怪，沈蓓心想，這該是夏天了，京國怎麼還這般冷。

“誒，你說，那個女人什麼時候能醒來？”屋外的聲音響起得突然，沈蓓的手僵在半空，錯愕的表情像是印在了臉上，半天沒變過。

“不知道，不過這份差事實在是不輕松。”緊隨其後的是一聲嘆息。

“是啊，我以為照顧昏睡的人簡單，哪知道陛下天天都來這兒歇息，連一絲怠慢都不敢有。”說話的聲音逐漸變大。

“畢竟新帝才上任一月有餘，未摸清楚他的脾性之前，我等還是小心為妙。”

……

屋內的沈蓓緩緩蹲下了身子，每多聽一句侍女的對話，她的心就下沉一分，直達完完全全蹲了下來，那手心也結結實實得按在了門上，成為了她的支點。

眼睛因為長久睜著不眨而蓄了淚，瞳孔抖動著，滿是不可思議。

沈蓓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這兒不是京國。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她們口中的新帝，是周延。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侍女重新上好薰香，掀開簾子，看著床上如畫般的美人，緩緩抬起她的手，為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