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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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十八歲的夏天,許蓁在身處對華美的期待之中陷入一個讓她難以喘息的漩渦。
她生了一場病,醫生說是持續高壓狀態下導致的身體機能下降,出現輕微軀體化。
青蘅畫室剛剛發展起來,樊清既要忙著經營畫室,又要來回趕往醫院照顧許蓁。
那段時間的許蓁手都抬不起來,拿筷子吃飯的時候掌心不能聚攏,醫生說有點腱鞘炎,查房的時候問她是不是經常用筆。
許蓁盯著自己磨出老繭的手指,彷彿把這些凸起的老繭當成這十八年來的勳章,她笑著說:“這雙手是我用來繪制我的人生的。”
高考成績出來那天,許蓁的文化分超過華美往年分數三十分,她看著手機上的有關華美的帖子,腦海裡滿是對今後大學生活的期盼。
前一天醫生就通知她可以出院回家靜養,隔天忙得腳不著地的樊清親自來接她回家。
許蓁沒看見周易,問了一句,“周叔叔呢?”
樊清邊幫她收拾邊說道:“這些天他辛苦了,今天給他放個假,他還不樂意了,去訂了一個蛋糕,說是慶祝你考上華美。”
許蓁住院的這些天,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周易送來的。
三菜一湯是標準,有時候還會給許蓁帶這個季節買不到的草莓,或者一個小蛋糕。
許蓁笑著說道:“辛苦周叔叔了。”
兩人走出醫院,剛剛過分晴朗的天空此刻被一大片烏雲染灰,黑壓壓的,像是暴雨來臨前的預兆,悶熱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尖銳的鳴笛聲在她們即將踏出醫院的時候響起,醫護人員緊張疏散人群的聲音也在人流中響起,從救護車抬下來的擔架上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
樊清有點暈血,下意識靠在許蓁的肩膀上,餘光卻看見那人的腕錶很是眼熟,一瞬間,她的雙眼瞪大,爬開洶湧的人群,盯著暈血的惡心感,沖到擔架前,雙目從害怕變得緊張、難以置信、絕望。
旁邊的護士呵斥著突然沖上前的樊清,”讓讓、讓讓、無關人員請離開。”
許蓁無法忘記樊清當時的表情。
印象中的樊清總是雷厲風行的,她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從頭到尾不能出現一絲差錯,出門到半路發現衣服上出現一個根本看不見的斑點,都會回去重新換。
而此刻,樊清雙手沾染了鮮血,白色襯衣在和醫護人員的推搡之中變得皺巴巴的,胸前被血染紅,逐漸變得幹硬。
那抹紅一瞬間就轉移到她的雙目之中,她失態地把散落的頭發別在耳後,蠻不講理地扯著護士的衣服,“那是我的先生,我的愛人……”
耐不住性子的護士又呵斥了她,“女士,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
樊清幾乎是尖叫出來,“那是我的愛人,讓我見見他。”
她急得跺腳,在原地打轉,哀求的目光看著護士,在悲痛欲絕中甚至跌倒在地上,雙目失去焦距。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個如同發了瘋的女人,可憐、好奇、質疑、無奈的目光像外面無孔不入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她的身上。
許蓁抱著樊清在急救室後面等到半夜,手術室的燈熄滅的時候,眼神渙散的樊清強撐著自己站起來,在看見醫生搖頭的表情之後,絕望地昏倒在許蓁的懷裡。
樊清醒過來三次,又絕望地昏睡過去三次。
周易死了,在去取蛋糕的路上,發生了一場連環車禍,在這場意外中,三死五傷。
一個人的生命有時像紮根在巨石下的野草,能夠在風和雨的呼喚下能夠撐起壓在它身上的力量;有時又像樹枝上搖搖欲墜的枯葉,風一吹就會飄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