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晚安,謝司令

回去的路上早就沒了空氣,秦釋都覺得窒息,可他轉頭去看,黎莘小姐已經沒心沒肺地睡著了,唯一值得覺得安慰的是她睡著的時候還緊緊揪著司令閣下的袖子,好像怕被顧玦帶走似的。

可顧玦是反叛軍首領,那又如何呢?黎莘小姐本死而複生,本就極有可能是汙染物,他們之間沒有顧玦,黎莘小姐也不能留在這裡。

她對顧玦生氣,更像是因為他背叛了司令閣下。

可是司令閣下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又有什麼好值得背叛的。等到哪一天黎莘小姐心中的天平再次傾斜,黎莘小姐還是會回到顧玦身邊,並且可能和司令閣下恩斷義絕。

他明知道司令閣下飲鴆止渴,不能阻止。只是他早以為司令閣下忘了,但是某天下午的那一個小時,他還是看見司令閣下盯著那幅帶回來的畫,雙手交叉著垂眸沉默。

他那麼虔誠,好像一個人恆久的信徒。但是這個信徒卻害死了她。秦釋忽然明白司令閣下為什麼這次再也不提讓黎莘小姐離開,去尋找記憶。

他心裡極有可能知道這是最後一次。

顧玦雖然沒有帶走黎莘小姐,但是他在他心上留下了最深的兩個傷口,他們的陣營對立,而且黎莘小姐是因為他才死去這十年。

司令閣下抬起頭看向他,秦釋才驚覺他忘了這一個小時司令閣下不能被任何人打擾,他以為黎莘小姐回來之後,司令閣下就不再需要這一個小時了。

但不過只是表象。

秦釋挪動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說:“閣下,黎莘小姐她……她心情很不好。”

謝衍止三點一線,黎莘也逃避的蝸牛似的縮在謝衍止的房子裡,每天不是懶洋洋地起來吃飯,就是倦怠地看書。

她連遊戲機都不想玩了,有次看到她準備帶走的零食還大發脾氣。

今天也是這樣,謝衍止剛回去,就被一包薯片砸在肩上,黎莘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眼睛通紅的,憤恨又委屈地看著他:“都怪你。”

她把顧玦和謝衍止的份都怪在他身上,開始毫無理由大吵大鬧:“我要回家,我要交朋友,我要出去玩……”

她大哭著,好像要把這十年的委屈都宣洩出來,謝衍止知道她只是覺得事情沒辦法解決了。

她甚至開始怪自己:“你為什麼要把我挖出來!”

是黎莘自己醒過來的,她卻混淆著胡說八道:“你不把我挖出來我就不用煩了,我想去陪誰就去陪誰,我就當個鬼,飄哪裡去都不找你!”

她可能覺得身軀對她反而是侷限了,因為他們都離開她太久了,這種吸引力會讓馬甲不自覺地趨向靠近她,可她根本沒有辦法讓他們三個人在一起。

不管她怎麼哭怎麼打他,謝衍止只是抱著她,像一個情緒垃圾桶一樣,黎莘睜著燈泡一樣的眼睛,吸著鼻子說,她要吃金玉滿堂的時候,又笑了。

但謝衍止沒有。

她低頭揉著自己哭腫的眼睛,謝衍止把她手拿下來,怕灰塵進去,隔著手帕輕輕地給她擦。

兩個人之間相對安靜很久,謝衍止說:“我沒關系,黎莘,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們已經在一起夠久了。”

黎莘打他,雖然表情很兇但是聲音很啞:“我才好你不要讓我哭!”

謝衍止於是又低聲逗她:“顧玦變了很多對不對,他不哄你了,還拿槍指我。”

秦釋還以為司令閣下想勸黎莘小姐離開顧玦呢。他畢竟是黎述,那個危險的反叛分子,手下的人都是亡命之徒。

可司令閣下接著說:“他這些年過得或許也不好。”

黎莘靠著謝衍止,睜著眼睛出神。

謝衍止:“他說得沒錯,如果我是他,知道你已經被他害死一次,還要留在他身邊,我也會發瘋的。黎莘,你不能因為這樣,就覺得顧玦也變壞了,覺得我們都和你想象得不一樣了。”

本體死了十年,誰能變得不像一個瘋子?

她怪自己情緒不穩定,怪顧玦沒有解決好那些人,怪顧玦暴露身份,但歸根結底這些怪都會落到自己。

他真的覺得很難過。本體只是一個小女孩。他們這些人只是靠本體沒有消散的意識在勉強活著,如果他是顧玦,他也顧不上處理其他人,如果他是顧玦,接不到本體他也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