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逍遙一開口,卻是石破天驚。

他說,“學生不配忝列頭甲,願意退出。”

皇上愣住,眾大臣也交頭接耳,不明所以。

“為何?”皇上淡淡道。

“因為學生今日,要告御狀!明知今日是朝廷選拔人才,卻公私不分,學生有罪。”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譁然。

告御狀?

你辛辛苦苦,寒窗十幾年,如今馬上就名列頭甲,光宗耀祖,你說你要告御狀?

你家是有什麼沉冤未雪?

難道是滅門慘禍?

“你先說來聽聽。”皇上神色不辨喜怒。

剛剛遷任戶部左侍郎的張鶴遙,因為曾經也是讀書人,所以對今日的殿試,也格外上心。

他聽到這裡,只覺得周逍遙是個蠢的。

有什麼事情,不能等以後他做了官再說?

非要自毀前程,去告什麼御狀?

沒想到,他很快就從周逍遙口中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周逍遙跪地朗聲道:“學生今日要告,戶部左侍郎張鶴遙,停妻再娶,忘恩負義。”

張鶴遙如遭雷劈。

他根本就不認識周逍遙!

他和周逍遙無仇無怨,怎麼就值當他寧願自毀前程,也要拉自己下馬?

皇上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靜,“繼續說。”

周逍遙不慌不忙,開始講了事情的始末。

他對張家的事情,似乎瞭如指掌。

“……皇上,這般負心薄倖,連供養他讀書,一起送走他父母的髮妻都能背叛,又何德何能,擔任要職?還請皇上為陸氏棄娘,主持公道!”

張鶴遙感覺無數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他曾經無數次做夢自己萬眾矚目,但是不應該是用這種方式!

他出列跪倒在地:“皇上容稟!”

皇上沒有理他,卻問周逍遙,“你賭上前程,替陸氏鳴不平。那你和陸氏,又是什麼關係?”

“回皇上,陸氏曾經照顧學生數年,無微不至,甚至自己貼了銀子,來供養學生。大恩大德,學生沒齒難忘。”

“照顧你?你說她為人奴僕,是在你家?”

“回皇上,正是。”

“她既是奴僕,為何還要用銀子貼補你?難道你想說,周家沒有善待你?”

“學生不敢。學生身體流淌著周家的血,又得周家供養長大讀書,不敢有怨言。”

是不敢,而不是真沒有。

皇上若有所思。

“陸氏古道熱腸,雖然沒有讀過書,卻深明大義。說起來,學生也是沾了張鶴遙大人的光,因為學生名字之中,也有一個遙字,府里人都喊學生‘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