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孃的,沒有不盼著孩子好的。

王小草便是這樣的。

她發自內心的盼望著自己的孩子能夠有更好的未來,絕不願意自己成為孩子未來的絆腳石。

到了晚上,趙元文等了許久,都不見王小草進屋,有些著急。

大晚上的,媳婦兒幹啥去了?

“向東娘——”

“向東娘——”

趙元文才喊了兩嗓子,趙玉菊就從自己的屋子裡面出來了。

“爹,娘在我這裡,今晚娘和我睡,你先回去吧。”

趙元文面對著女兒只能乾瞪眼,這叫什麼事情,媳婦兒好好地跑去女兒那裡睡幹什麼?

都已經不和他說話,不怎麼搭理他了,現在連晚上都不打算和他待在一個屋子裡面了嗎?

趙元文有些委屈。

可是他也不能就站在外面這麼不動彈,再說了,裡面的王小草也沒出來一下的意思。

末了,他也只能乾巴巴的說:“照顧好你娘。”

然後扭頭忍不住嘀咕,“......一把年紀了,鬧什麼脾氣,還跑到姑娘屋子裡面去,真是不像話。”

趙玉菊轉身回屋,煤油燈下,王小草手裡拿著針線,在縫補趙玉菊沒有縫完的衣裳,抬頭視線對上女兒的時候,眼裡有調皮的笑意一閃而過。

好像在和趙玉菊說,看,老頭子果然拿她沒有辦法吧。

趙玉菊快步走到王小草身邊,在她旁邊坐下,挨著她的肩膀,也露出了不常見的活潑的笑容。

她喜歡看到娘剛才的樣子,生動的,開心的,沒有愁苦的樣子。

王小草抬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心裡軟軟的,兩個女兒,她從那麼小一點,貓崽子一樣的小傢伙給養到這麼大,如今小女兒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已經是成家的人了。

趙玉菊小的時候,身體並不好。

家裡婆婆不重視,男人派不上用場,她膽戰心驚的守著那個瘦弱的孩子,時常半夜驚醒,生怕自己再睜眼的時候,孩子就沒了呼吸。

有時候即便是在外面幹活,她都忍不住想要回家去看一眼孩子。

她不放心婆婆和女兒在一塊。

對王小草來說,她身處的環境一直都是不安全且不安定的。

可是現在細細想來,她好像也不用再擔心了什麼了。

祁紅豆的話提醒了王小草,雖然她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但是在心裡從來沒有把肩頭從前沉重的擔子放下過。

半夜醒來的時候,藉著窗外朦朧的月光,王小草看著靠在自己肩頭熟睡的小女兒,眼眶隱隱發熱地摸了摸女兒的額頭。

小時候,趙玉菊一生病,她基本上整夜都沒法閤眼,碰上發燒,喂完藥之後,她總要一遍又一遍的用自己的額頭去試小女兒額頭的溫度。

心急如焚,無數次的崩潰化成眼淚宣洩出來。

然而即便是惶恐的眼淚落了滿臉,她也只能咬牙抹一把臉,繼續一口一口給懷裡的幼女喂湯藥。

一邊喂,一邊祈求滿天神佛,幫一幫她,幫一幫她,求求了。

養大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只是給口飯就能活那麼容易呢?

王小草想,她的每個孩子,都是她的骨血化成,都是她用心照顧養大的,為人母,她是不是能算成合格的那一撥?

作為妻子,她對自己的男人從無違逆,家中瑣碎的事情,哪怕是她生病了,連鞋子也沒要趙元文洗過一雙。

她這個妻子,做的也應該還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