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安得廣廈千萬間

除了房地産,另外的兩座大山,一座是教育培訓,另外一座是醫療費用。

這三座大山,房地産是國人“家”的成本,教育培訓是國人“孩”的成本,而醫療費用,則是國人“活”的成本,對於國人而言,變成了新時代的“剛需”,嚴重擠壓了其它産業的消費,使得經濟呈現了一定的畸形。

她對主席感嘆說:“國家本來就建好了基礎教育的體系,但是中國人高度重視孩子的職業競爭優勢,害怕讓孩子“輸在了起跑線上”,於是在學校正常教育之外,用花費大錢的培訓補課,填充了孩子的大部分時間和精力。這座大山,後來被國家拆了,透過法律強制,讓主課方面的補習,基本煙消雲散,剩下的不過是文藝、體育之類的特長培訓。”

主席感興趣地問:“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李思華回答:“本質上,這是國內能提供的高薪職業太少,而優秀的競爭者太多,家長為了孩子未來的競爭力,而在壓力之下,做出的經濟選擇。”

她搖了搖頭,開始說最後的醫療費用問題:

“醫療費用問題,當然主要針對的是老年人,無論是醫療還是藥物的費用,都變得越來越高。成本升高的成因非常複雜,有醫藥集團的推動,有醫院牟利的需求,還有整個醫療的利益體系中,摻雜了太多的利益機構和個人。”

“主席您知道,醫療其實是一種剛需,就像糧食,如果國家不能控制,純粹地市場化、商業化,那在利益集團的推動下,費用節節升高,根本無法避免,她穿越前美國的醫療相關産業和費用,已經高達美國gdp的15,這讓美國都不堪重負,歷任總統選舉,醫療都是一個尖銳的大問題。”

“房地産、教育培訓和醫療,就是她前世所謂的三座大山。一個普通的家庭,如果這三座大山湊齊了,那麼夫妻兩人收入的70~80,都可能要消耗在上面,還談什麼其它消費呢?而且對於家庭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社會浮躁、焦躁的情緒流行。更底層沒有這些消費能力的,就只有躺平,變得所謂的低,社會的活力,就被扭曲了。”

她想到了自己的前世,真是有點不堪回首。她對主席說:

“您不知道,我前世也買不起房。”

主席詫異地笑了:“你一個軍官,都讀到博士了,還買不起房?”

李思華感慨地回答:“我讀的學校就是在重慶,讀博士的時候已經差不多30歲了,我挺喜歡重慶的,想著要是以後退役了,最好有套房子,所以那個時候有點想買房,可是2020年的重慶市區,我一個普通軍官,哪裡買得起呢?當然如果在偏遠的郊區,咬咬牙還是能付得起首付,不過自己覺得沒意思,就算了。反正是軍人,跟著部隊走,總有宿舍住。”

主席的神色變得有點嚴峻:“你一個校級軍官,都買不起房,這個房價,確實是很貴了。”

李思華點點頭:“所以在這個時空,我們不應該重蹈覆轍。整體來看,教育培訓問題是比較容易解決的,前世拆了這個行業,號稱有1400萬人失業,但畢竟也撐下來了。所以提前的法律法規,就可以預防這個問題。”

“比較頭疼的是房地産和醫療問題。”

“在這個時空不要說很遠的未來,單單預計到1965年~1970年,我國的人口就可能超過10億,假設屆時的城市人口是4億,那麼至少就是1億個家庭以上。如果全部是政府建築房屋,可以說,世界上沒有一個政府能夠承擔得起。政府能建成一部分廉租房之類的過渡房屋,提供給新入城市者臨時居住,就已經不錯了。”

“城市不是鄉寨,鄉寨以平房為主,土地、木材、打基礎的成本都很低,主要成本就是水泥,就連人工都由合作社依靠互助解決了。所以建房的難度很小,依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但城市就完全兩樣了。”

“在城市,一個根本的原則是,我們要不要透過控制土地的價格,來為地方政府提供一部分的資本?我認為,政府透過房地産來獲得資本,是必然的,否則地方財政不足,但是透過抬高地價的方法,則不可取。”

“從國際的經驗來看,前世國家選擇類似香港的房地産政策,從“居者有其屋”的角度看,這個模式是遠遠不如新加坡的“組屋”模式的。可是為什麼還是用香港模式呢?一言以概之,因為缺乏資本。”

“新加坡是個非常小的城市國家,所以自籌資本,以建屋局的模式,政府來修築絕大部分的房屋,是做得到的,然後再將之出售給居民。相應的,我原時空上世紀九十年代大規模開發房地産的時代,國家是缺乏資本的,而且在大部分行業市場化了以後,建築的成本是比較高的,因此不可能按照新加坡的模式。”

“但在我們的時空,資本的問題有所改善。所以我認為還是應該主要參考新加坡組屋模式。”

“我的設想是,中央設立建屋總局,在各地方城市設立建屋分局,根據規劃,合理地確定每年修建組屋的數量,上報規劃得到國家批準後,開始執行計劃。央行設立“建屋基金”,專

門為此配套增發貨幣,無息貸款給建屋局。”

“建屋局建設使用的材料,包括水泥、鋼材、木材、砂石,玻璃、其它建材等,全部納入國家特別計劃,保障供給。原則上是以成本價加上不超過5的利潤,供給建屋局。相應的供應商在這種生意中,不是沒有收益,雖然利潤微薄,但這是最穩定的生意,幫助他們養活了員工,消化了大量經營成本,而且擴大産能的話,因為規模效應,他們的平均成本還會下降,而他們其它的生意,就可以獲得更高利潤。”

“而建屋局使用的建設用地,地方政府劃撥,基本上是零成本。”

“人工上,鼓勵城市和鄉寨,發展各種建築公司,建築公司的主要形態,應該是混合制企業,這不是戰略行業,無需國家完全控股,但為了預防私人建築公司,偷工減料,所以需要一定的國有股成分,進行監督。凡屬組屋的建築工程,對於利潤也是卡得很緊的,例如只有10。但同樣,這樣的生意對建築公司還是很有意義的,無論是養活隊伍、積累經驗還是穩定經營。”

“這樣,透過土地、建材、人工等環節全面的最低成本化,就可以讓組屋的建造,降低到最低成本,以前世的房地産成本結構來觀察,大約70是土地成本,30是其它成本,於是,我們可以發現,現在土地成本幾乎是0,而30的其它成本可能下降到了15~20,所以,按照這種模式建築同等質量的組屋,成本可以控制在市場化情況下的20,這就讓地方政府有了巨大的餘地。”

“成本是20,我們假設,允許地方政府以50的價格出售,這是2.5倍的價格,利潤高達30,這就滿足了地方政府,從房地産行業中獲得城建資金的需求。”

“對於購房者來說,原來市場化的價格,如果是房地産成本的120,而現在則是50,他們購買所花的價格,就只有市場化水平下的40出頭,房地産這座大山的壓力,就大大地降低了。”

“另一方面,大部分的購房者仍然需要房貸,對於房貸,必須嚴格限制銀行貸款的利息率,各銀行要設立“組屋專項貸款基金”,可以向央行爭取增發貨幣,經過央行審核而定。我前世房貸的利息,名義上是8左右,實際上那是銀行玩弄的數字遊戲,實質利率高達百分之十幾,是非常高的利息水平。正常情況下,我們必須將人民承擔的利息控制在6以下,以進一步壓低房地産對於城市居民的負擔。”

“每家購買組屋,只能是單獨的一套,是完全的房住不炒,而且如果搬遷賣出,只能是賣回給建屋局。那些小富人如果不滿意,可以放棄組屋,去購買房地産公司開發的商品房,對於商品房,國家將課以重稅,務必將其單位成本拉高到組屋成本的5倍以上,售價拉高到組屋的3倍以上,恢複到市場化和商業化環境下的高價房産,讓普通的人民,根本不會去考慮購買這類房屋,且銀行的貸款條件需要非常嚴苛,不能讓這部分商品房,有金融槓桿炒作的可能性。”

“從這部分商品房,政府就可以按照香港模式,獲得地價收入和房産銷售稅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