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各方的回響一)

唐縱走進了沙坪壩的一條小巷,走了幾步,又警覺地回頭張望了一下。的管控太嚴密,他帶來的人馬根本不敢集中活動,在他身後,只有一個行動隊員保衛他。

唐縱此時,是軍統前身,複興社特務處處長戴笠的秘書。湘江戰役後,西華又攻佔了四川,“割據”雲貴川三省,在海外還有緬甸大部,這個勢力之強大、崛起之迅速,都讓蔣介石政府如坐針氈,對於西華的情報工作,現在成為了特務處的最優先順序別。其實不止於特務處,唐縱知道,國民黨的其它特務機構,例如徐恩曾領導的中央組織委員會黨務調查科即後來的中統),都踴躍派出了大批特務,大家都想盡快獲取有效情報,贏得蔣總統的重視和褒獎。

由於對西華情報工作的極端重視,他向戴笠申請,親自來西華。他希望用自己的眼睛來觀察,獲得準確的第一手情報。

他是二月份剛過完年就到西華總部所在的城市重慶的,來了才知道,西華的管控有多麼嚴格,他們佔領重慶才短短一個多月,可是這個城市已經完全不是他以前印象中的那個喧鬧、骯髒、袍哥橫行的重慶了。

他是以商人來四川購貨的名義,來到重慶的。他對新重慶的第一印象,就是幹淨,像是把整個城市洗刷了一遍,街道上連垃圾都沒有了,到處是樹起的新垃圾桶;戴著紅袖標的“城管”走來走去,管理著市容;街邊的房子,本來都是積垢幾十年的,在城管的幫助下,全部被清洗過,破爛的地方還統統修補了。整個城市似乎煥然一新,單單這第一眼直接的印象,就讓他感到有些恐懼,對城市的治理能力,居然深入到了這個程度,民國的城市,何曾幹淨到這個程度?

他也感受到了管控的嚴密,在朝天門碼頭上船的時候,設立了關卡,有所謂的“民事偵緝警察”,對商人們進行簡單詢問,然後發給“通行證”,登記姓名和相貌特徵,規定只能在本城使用,如果要去其它地方,需要換發當地的新通行證。

他還注意到,大規模地設立了“民兵”組織,在重慶的街頭,這些民兵不斷巡查,他們都攜帶有武器,想在街頭搞事,恐怕分分鐘就會被鎮壓。民兵的數量也太多了,他在和客店服務員聊天的時候知道,民兵總數高達人口的10,這是西華的公開資訊,而且民兵也是要接受軍事訓練的,並不是扛著槍做個樣子。

所以他敏銳地感覺到,他們這一群人一起活動,風險太大了,到重慶的第三天,他就把人都分散了出去,讓他們到重慶其它區域,或者其餘的四川城市“考察”,自己只帶著一個暗衛,單獨在重慶活動。

他此時慶幸於自己的謹慎。因為派到重慶的另一隊人馬,本來是要組織重慶情報站的,結果在拍發了第一封電報後,就覆滅了。其中有隊員逃出,找到了唐縱隊伍中,負責聯系重慶站的人,告之了這個訊息。大家的判斷是,很有可能有無線電測向技術,電臺因此非常危險。

他的心情也非常沉重,在四川,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強大武力。其在郊區的軍營,居然還有所謂對市民的“軍隊開放日”。他自己找到機會,在開放日,親眼去目睹了的主力部隊,那全副武裝的強大裝備,尤其是重炮、坦克等重灌備,以他的見識,民國的中央軍是遠遠比不上的。

至於這一次的任務,對於領導層的瞭解,大部分的任務應該算完成了,其實也不用搞情報,最高領導層,即西華政治局的任命名單,就公開地在他們的《新華日報》上刊登著呢。

果然匪黨的領袖,還是主席。其它政治局委員,大多數是特務處有過基本瞭解的,但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名字,是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尤其是那個最重點的目標叫李力勝的,到現在為止可以說是一點情報都沒有。

特務處早就關註上了這個李力勝,可是原來此人遠在緬甸,特務處鞭長莫及,對於叛徒的審判,居然沒有一個人認識此人。而國民黨方面,原來與熟悉的人士,也都沒有聽說過此人。到現在這個人已經在重慶了,居然還是找不到一點情報,這讓他非常煩躁。

根據西華政治局的任命名單,此人明顯是主席的副手,是的第二把手,位次還在老牌的人物周恩來等人之上,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如此重要的人物,居然像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早在緬甸事變時,李力勝這個名字,已經名噪天下,現在更是天下皆知,可是居然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

昨天他們幾個在重慶的頭目,隱秘聚合會議,居然有個家夥,說是聽說這個李力勝,是個年輕女人。這讓大家都哈哈大笑,開什麼玩笑,這太扯淡了,果然現在外面都是流言,沒一句真的。

走到客店,他又回頭望了望,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剛進門關上,就有人在門外敲門,他不覺皺了皺眉頭。開啟門,是他的一個手下,臉色有點激動,他心中一動,朝著走廊左右看了一下,沒有人,然後才讓他的手下進門。

關上門,小弟迫不及待地對他說:“唐秘書,那個李力勝有點訊息了。”

唐縱趕緊問:“是什麼訊息?”

小弟告訴他,他們的人無意中在茶館,聽到有人擺龍門陣的時候,說那個李力勝還是個作曲家,民國現在很有名的歌曲《我的祖國》,就是這個李力勝作詞作曲的。當時邊上有人質疑這個訊息,那個人還說現在學校裡大家都知道,娃兒們的老師都是這樣說的,不可能假。

這個情報讓唐縱精神一振,雖然這不算是什麼機密情報,但畢竟能讓他們開始對李力勝有點瞭解了,總算有了點頭緒。

這首歌很出名,有不少人會唱,唐縱也不止一次聽過這首歌,但不記得歌詞。等到小弟將歌詞送來後,他想透過歌詞,先看看能否有什麼線索。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唐縱皺著眉頭,這個李力勝,是出身江南水鄉嗎?大河,是長江還是黃河?多半是長江,“稻花”嘛。不過這首歌,也只能給他提供這樣簡單的猜想資訊了。

他的思緒,不由得想起了今天,他自己在茶館聽到兩個老頭對西華政府的評價:“完全是新朝氣象。”這些天的觀察,他自己內心的潛意識是比較“震怖”的,西華非常可怕、非常強大,他隱隱約約擔心民國並非西華的對手。

他不由得嘀咕著說出了聲:“新朝氣象。”話音落下,他自己才反應了過來,我他孃的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我可是黨國的忠貞之士,自己簡直是瘋了。好一會他自己才平靜下來。

桂系派出重慶西華的使團,領導是王工度。

王工度到達重慶已經有近一週了,可是心情始終就沒有平靜下來。

他當年畢業於莫斯科中山大學,與不少高層即使談不上朋友,也是彼此熟悉的,這是桂系派他來出使的主要原因,熟人好說話嘛。

他已經見過了西華政治局的不少高層,主席也接見了他,可是沒能見到那個神秘的李力勝。從與一些老同學的溝通中,他能感覺到李力勝在中的崇高地位,非常有。按照他對瞭解到的各種資訊的解讀,現在有點像他們新桂系的李宗仁與白崇禧,是“雙元首制”,主席對外,李力勝對內。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理解未必很準確。

他此次的使命,只能說完成了一小半。根據他與主席的談話,主席明確承諾西華現在不會進攻廣西,西華與廣西之間,可以正常貿易,無需雙方在省界駐紮大軍。但是對於桂系延續鴉片貿易的想法,則被主席堅決地駁斥了,主席告訴他,西華正在打一場人民的禁毒戰爭,所有種植的鴉片都會被鏟除,而各種鴉片販子,則是被以重罪刑求,堅決鎮壓。西華決不允許這種毒害人民的毒品生意繼續存在。

主席還批評了他,說他是在莫斯科接受教育的,也應該接受了一些革命思想的薰陶,如何還能為這樣醜惡的貿易,辯護和爭取呢?

至於桂系和西華聯手對付蔣介石政府,也被主席拒絕了,說西華不是軍閥,不搞這些縱橫卑闔、朝秦暮楚的勾當,大家各自建設好自己,準備應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入侵,才是正事。這次值得重視的一個情報,就是判斷日本必然會在數年內,全面發動侵華戰爭,時間上可能不會超過1937年。

西華讓他和使團參觀了重慶附近的不少建設,他們自己也觀察到了重慶的變化,說實話,他自己很羨慕,當年自己回到廣西,不也是因為希望建設一個現代的新廣西嗎?現在人家西華確實在紮紮實實地搞現代化,而自己待著的廣西呢?

想到這,他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思緒轉到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