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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離開相思門往南州內部走，天氣就冷了起來，南州素來如此，一年十二個月，飄雪的日子有六個月。平然鎮離相思門大約有二百裡，陸冠宇準備充分，穿著大氅，一路上十分暖和，但青鶴和沈淩客只能全憑正氣挺過嚴寒。

青鶴倒還好，捏著法決尚能禦寒，沈淩客就只能硬撐，他又不會禦寒法決。

快到平然鎮時，陸冠宇決定休息片刻，回頭看了看兩位師弟師妹，個個臉色發青，凍得不行。

陸冠宇道：“今夜在道旁稍作休息，明日清晨進平然鎮。”

他張開了禦寒法決，生起火堆，將三人籠罩在內，青鶴這才把障眼法褪去，坐在了沈淩客旁邊。

沈淩客平日裡就很是端莊，像一株松樹，現下身體發冷，也像一棵雪松。

青鶴本來念及他舊傷沒有全好，想用禦寒法決替他擋一擋，被沈淩客發現後，竟然婉拒了。

青鶴看著沈淩客在火堆面前逐漸放鬆了呼吸，臉色也漸漸回暖，想起他那邊頭：“多謝師祖，多謝你，不過我想這也是鍛煉體魄的機會。”

青鶴的眼神耐人尋味：“沈淩客，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剛入門時，是個連劈石頭都要藏拙的人，如今怎麼突然刻苦起來了。”

沈淩客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杯暖茶，給自己倒了一杯後，順便給青鶴也倒了一杯。

他手指冰涼，青鶴接過杯子時，就用雙手捧著杯子，也把他的手捧在了手心，溫暖就從她柔軟的掌心傳到了他的手背上，激起比嚴寒要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戰慄。

沈淩客收回了手，看了眼青鶴眉心的紅痣，默默想著，其實從蜿仙鎮開始，他便“刻苦”起來了，只是師祖直至現在才發現罷了。

沈淩客道：“我想早日突破元嬰境界。”

陸冠宇訝異地回頭看他，聞言說道：“本門最快突破元嬰境界的人是元尺長老，他用了七年時間，你剛入門半年不到，恐怕……”

沈淩客臉上浮現出謙和之色：“未入門時，家中曾為我找師父修煉，因此我也不算完全沒有基礎，即便突破了元嬰境界，也比不上元尺長老的突破速度。”

“這倒是。”陸冠宇想起來，這位還是個世家子弟，“世家中，若有子弟是修仙的好苗子，便會傾盡資源去供養他。”

沈淩客並不迴避這樣的優勢，坦蕩說道：“這的確是出生在世家的優勢。”

常人聽到這樣的話，或羞或惱，但沈淩客既不迴避也不生氣，可見心性甚佳，陸冠宇對這位小師弟便又看重了幾分，順著這個話題聊起了其他：“世家子弟享有優勢不假，卻也有風險，就比方說南州的趙家。”

青鶴抬眼問道：“南州趙家怎麼了？”

“《通史》中不是記著，當年師祖將百裡荼蘼封印在南州的雪域，此事你們應當知曉。”陸冠宇回憶道，“我記得好像是最後一卷的內容。”

“大概是二十年前，南州趙家的家主不知怎麼想的，舉家要去雪域拜見百裡荼蘼，祈求這位‘荼蘼仙子’能夠救他的夫人，”陸冠宇失笑，“我之所以知道此事，還是因為趙家派人前往咱們宗門求問，因他們不知道師祖將百裡荼蘼封印在雪域的哪個地方——雪域太大了。”

陸冠宇說：“掌門自然將他打發回去，還讓存芳師姐去救治趙夫人，存芳去了沒幾日，被趙家送回來，之後如何，就不了了之了。”

青鶴細細地聽著，隨後問：“趙家夫人得了什麼病，後來可活下來了？”

陸冠宇搖頭：“存芳回來說，人之將死，無力迴天。”

青鶴點了點頭，二十年前趙家曾去找過荼蘼，或許趙文冕也正是這時候認識荼蘼的？

陸冠宇沒有同他們二人再聊什麼，只閉目打坐，算是休息。

沈淩客卻還沒完全從嚴寒中恢複身體，仍在溫吞地烤火，柴火聲噼裡啪啦地在夜裡蔓延開，青鶴的心思也逐漸從荼蘼的事上轉移，看了眼烤火的沈淩客，從儲物戒中給他拿了一瓶烈酒。

青鶴：“喝酒暖身子快些，你可以試試。”

沈淩客“嗯”了一聲，接過了她手中的酒，青鶴自己也拿了一瓶，烈酒澆喉，她耳朵中嗡嗡作響，掩蓋了柴火的聲音，她抬頭看見漫天繁星，也頗感差異，這樣的雪天，竟然還有月亮。

她賞月也得樂趣，手中的酒瓶子見底，便要再取一瓶出來，忽然肩膀一沉，扭頭竟看見沈淩客靠了過來，臉色泛紅，耳朵和鼻子都是粉紅的。

青鶴後知後覺地響起沈淩客是個一杯倒的酒量，驀地有種心虛感，但是話說回來，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嗎？喝不了還要接她的酒瓶子？

——反正不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