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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日頭西沉後，文芳敲了敲門。

“淩老爺，淩夫人，”文芳的聲音在門外悶悶地響起，崔盛雪微微睜開了眼，旁邊的沈淩客問道，“可是要出發了？”

崔盛雪聽見門外的文芳帶著笑意的聲音。

“老爺莫急，請先給夫人換上這套衣服，子時一到，我們便出發。”

沈淩客開啟了門，從文芳手裡接過了一套被白布包裹著的衣服，文芳似有似無的視線落在青鶴身上流連，她人雖無力地躺著，神識卻遊離在外，青鶴看見了文芳眼底藏不住的喜愛，彷彿她是盤中一道菜。

沈淩客掀開了白布的一角，看見了精細的紅色刺繡，他不解問道：“這是……嫁衣？”

文芳就咯咯地笑：“鷹王大人喜歡這些，老爺夫人也就當圖個喜慶，再圓一回房了。”

院子裡安靜極了，鎮長在外面頂著黑洞洞的眼睛看向他，外面沒有點燈，文芳這串笑聲滲人極了。

沈淩客佯作為難：“我們拿了這一套，那我對面的兄長還有的穿嗎？”

文芳舒心地笑，彷彿今天真是什麼大喜日子：“淩老爺不必為難，今夜所有去鷹王大人那兒的夫人們，都有的穿，不止淩夫人和別夫人，鎮子上的都有的穿呢。”

青鶴的幻覺愈發重了，她甚至隱約看見有結親的隊伍在門口喜笑顏開地等著，耳邊似乎還響起了嗩吶的聲響。

她用靈識去看，卻是一片漆黑。

青鶴尚且如此，另一邊別情就更是嚴重，文芳來敲門的時候，陸冠宇還在與她敷衍，她卻驀然問了一句：“你今天穿的很好看。”

文芳更是高興，說了好多句“謝太太誇獎”，陸冠宇便明白了這幻境厲害之處，在他眼裡，文芳還是那身衣服。

別情身子發軟動不了，需要陸冠宇替她寬衣解帶換嫁衣，另一邊的青鶴只讓沈淩客轉過去，自己換好了衣服，頭上的蓋頭正好遮住了她的臉，還省去她用障眼法的功夫。

換好衣服後她坐在床沿邊上，神識逐漸擴大，她看見家家戶戶的“新娘”都軟綿綿地坐著，她們的丈夫喜不自勝地給她們換上嫁衣，床旁邊還有嬰兒嚎啕大哭，但女子又要被送去生育。

只有孫少紅一家，夫妻倆雙手交握著，將門口加固了一層又一層。

孫夫人沒有換嫁衣，透過她的口型，青鶴看見她說的那句話。

“要相信那四位仙人的話，我們今夜不去了。”

青鶴最後將神識落在了別情身上，她現在還在醒著，比其他“新娘”狀態好多了。

青鶴到這會兒察覺到了一絲怪異。

她自己也就罷了，是刻意卸了防備沉入到幻境中，但別情沒有道理會虛弱到這個地步。

別情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在青鶴劍派裡已經是弟子們的中流砥柱，尋常幻境真能讓她虛弱成這樣麼。

青鶴這才收回神識，細細地檢視起這幻境。

這幻境與那日敲門時遇到的幻境一樣，皆是同時出現多個幻覺，用一些明顯不合理的東西吸引人的注意力，為要掩蓋其中真正的殺意。

在這個幻境裡便是文芳和門口的那些迎親隊伍，而他們想要遮掩的是……

青鶴闔上眼，微微查探了一下，隨後睜開眼，她目光沉靜如水，心中卻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