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

“怎麼就那麼難呢……”

權志龍說得自己都有些糊塗,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但是他就是不停地說著,無個休止。

“我明明那麼喜歡她的……事業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跟我……是謊言吧……騙子!事實上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說到這裡,權志龍又變得孩子氣,聲音也委屈起來。“我不優秀時,她拒絕了我……我越來越優秀了,kiko也不要我了……誰都不要我了!不就是不喜歡我嘛,直接講啊!真當我是傻子嗎?喜歡上了別人不喜歡我就是了……還說那麼多理由……”

“葉丫頭……”

“葉小芸……”

一直在叫這兩個稱呼,迴圈了n遍,再也沒有其他話語了。

“所以說先森你真的是提前進入更年期還是步入老年生活了?真囉嗦。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被他一刺激,葉芸忽然也開啟了話嘮模式。“叫叫叫,叫魂兒呢?”腳一蹬,屁股落在陽臺那的水臺邊兒上,晃悠著腿,擦去還留在眼角的淚花,開始說起自己的感情生活。

天上沒有幾顆星星,月牙兒不足半邊,若不是有路燈,對面的校道就真的暗得看不到人影了。

“你們起碼是處了那麼多年的,雖然也不停地分分合合。我呢……”看著黑夜中漸漸變得暗淡的月光,葉芸嘴角帶著自嘲,“我就不同了,談戀愛還沒到一年,就分手了。這還是我的初戀!老天也太不給我面子了,給了我一個那麼好的男生,對我那麼好,那麼疼我,又毫不留情地把他拉開。小時候就知道我的運氣差了,沒想到會差成這樣,喜歡我的人,我偏偏厭煩了他們。我喜歡的,剛好也喜歡我的人,難得有一個,怎麼就跟我分手了呢?”

這也就算了……

想到夾在《圍爐夜話》裡的紅色信封,熟悉的記號,喜慶的文字……無端地讓葉芸覺得神傷。

“權先森,怎麼辦,我好像真的嫁不出去了。”不想吵到樓上樓下左鄰右舍,葉芸忍住破口而出的哭聲,靠著牆,咬著橫在唇邊的食指,小聲地嗚咽。

從小到大,梁梓寧都為她保駕護航,幫她提書包,抱她過河,趕走欺負她的男孩子,揹她回家……生病了,他會罵她,但更多的是關心她、照顧她,就算不在她身邊,也會一直打電話給她叮囑她;考試前,會幫她梳理知識點,盡管他自己也沒什麼空閑時間……三歲時到外婆那裡住,他就開始陪在他身邊,直到現在——他找到了以後幾十年,要照顧的女生了。

那年,她三歲,他八歲,他們相遇了;今年,她二十歲,他二十五歲,她分手了,他要結婚了。很多人都說他們天作之合,然而只有他們知道,就算相愛,他倆也無法像男女朋友、夫妻那樣在一起。他們太瞭解對方了,瞭解到接受不了那種身份的轉變。

月牙兒被飄過來的烏雲擋住,想來明天的天氣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葉芸仰頭,眼神恍惚。

“葉小芸,等你到了二十五歲,還沒找到可以定終身的男人的話,我們就在一起過日子得了……”

葉芸的記憶力不算好,梁梓寧跟她也認識十多年了,對她說過的話多不勝數,唯獨只有這句,葉芸還有印象。

知道他終會結婚是一回事,傷心於他的結婚是另一回事。她的竹馬啊,終於也對她放手,牽上另一個女生的手了。她怎麼能不高興呢,他能找到幸福,她當然得高興啊……

“他結婚了也好,斷了我的後路,斷了我的念想,我就不敢仗著他陪在我身邊就……”

葉芸不愛梁梓寧,她只是習慣了身邊有他。現在,他走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她就真的……不得不真正地長大了,不是嗎?

把壓抑在心裡的話一吐為快,葉芸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先森,你說請我到你的咖啡廳喝咖啡還作不作數?”

厭煩了嘈雜的聲音幹擾著自己的神經,弄得腦仁兒隱隱作痛,權志龍早就跟朋友道別,找了代駕,前往落腳的酒店。

“嗯?”權志龍還有些迷糊,揉了揉太陽穴,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怎麼了,想來?”

“想散散心,滑個雪,喝杯熱咖啡……”葉芸一笑,淺淺的梨渦蕩漾在右頰,“想要緩緩失戀帶來的痛,不行嗎?而且,有個大土豪包了我的路費,我臉皮厚,何必那麼矯情呢。反正,我也當了不少回你的情感諮詢師了,權款爺的身價可不低啊,對吧?”

權志龍聽著她前面的話,還嗤笑著,後來一聽後面,氣笑了,“你的意思是,我的身價高,向你諮詢的費用也要對得起我的身價?”

“是啊。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特別好?”

“嗤,我還得感謝你那麼看得起我不成?”

葉芸果然還是不要臉地點頭稱是。

“葉小芸,你臉皮真厚!”

不久後,權志龍才真正見識到葉芸的不要臉程度,那可謂是遠遠超過了此時,超過了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