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未敢言

宋青瑛靠在床畔,好像完全糊塗了,眼神一錯不錯地往韓濯身上黏。

韓濯正把手帕打濕,去擦宋青瑛的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別扭地動了動脖子,卻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手。

“做什麼?”韓濯輕聲問,似乎是覺得這樣的小殿下難得一見,聲音帶了一點笑意。

宋青瑛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十分不滿韓濯帶著傷到處亂跑,仰著臉眯起眼道:“躺好。”

說著,喝醉了的公主殿下揮開了韓濯手中的帕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抓著韓濯的胳膊,似乎要把她架到床上去。

“誒誒誒殿下,”韓濯看著宋青瑛東倒西歪的樣子,反手抓住了他:“醉著呢,胡鬧什麼!”

宋青瑛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緩緩扒住了韓濯的肩膀。

說是扒住,不如說幾乎趴在了韓濯懷裡。

“要養傷,要睡覺。”

聲音悶悶的。

韓濯被好大一隻殿下糊上去,鼻尖都埋進了他的發髻裡,趕緊哄道:“好好好,都依你,你先躺下,你這麼扒著我,要壓到傷口了。”

話音剛落。宋青瑛就彷彿受驚的什麼小動物,一下子脫離了韓濯的臂彎,躥出去幾米遠,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等著挨訓。

韓濯突然就覺得,宋青瑛偶爾流露出的這種可憐兮兮的小表情真是十分有趣,忍不住想逗他玩。

其實韓濯在外裝得得體端方,本質上孩童心性未泯,穿過來之前也慣喜歡招貓逗狗,這駙馬的身份還多少影響了她發揮。

“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壓到我了。”

宋青瑛抬起了頭,遲鈍的神經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韓濯說了什麼,似乎要上前去看看韓濯怎麼樣了。

“不許過來!”韓濯道,他過來了再像個牛皮糖一樣纏上來怎麼辦?

宋青瑛頓住了,手還停在半空中,眼神暗了下來,似乎還帶了點水光。

“完蛋,玩脫了。”韓濯暗道,心裡後悔極了,人在喝醉了的時候神經脆弱,自己在這個時候逗他幹嗎?

“你是不是生氣了?”他低下頭,小聲問道。

韓濯的“沒有”到了嘴邊,拐了個彎,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道:“臣剛才疼死了,殿下,你是不是該補償補償臣?”

宋青瑛抬頭,慢悠悠道:“是。”

韓濯有些得意,拍了拍床鋪:“你先坐好。”

宋青瑛十分乖巧地坐在了韓濯旁邊,仰起臉,任人宰割:“怎麼補償?”

公主殿下絕非凡人,巴掌大的小臉簡直像玉做的,一點硃砂在燈下氤氳著,瞧著就是天生的矜貴人,此時他面頰染上了一點醉後桃花般的紅,掀開眼皮望向韓濯,姿態幾乎是引頸受戮。

韓濯突然就卡了殼。

真好看,假人似的,韓濯暗暗感嘆了一下,燈火氤氳下,朝他湊近了些。

“殿下不如先說說,為什麼替我擋酒?......不許說我不能喝,張大成明顯不會真為難我們,我不信你沒其他法子。”

宋青瑛皺了眉頭,苦苦思索,好像也沒思考出什麼所以然來。

韓濯不指望他能說出啥了,嘆了口氣道:“好吧,”隨後她心下百轉,問道:“那你說說,這些日子以來你一直不對勁,有什麼心事?”

宋青瑛吸了一口氣,別開了臉。

怎麼臉好像更紅了,沒生病吧?韓濯皺了皺眉,伸手向他額頭探去。

是有點熱......

“我去叫李三三給你看看?”韓濯起身要走,被宋青瑛一把拽住了。

“別去!”

韓濯回頭,對上了宋青瑛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軟了,重新坐了回去:“好好好,不去不去,但殿下要跟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