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縝之哥哥,你不喜歡嗎?”……

夜色沉沉,朦朧的月色透過窗牖灑在青色的地磚上,映出一潭春水。

潭中藻荇搖擺,纏上謝妄的胸膛,他原以為那藻荇該是冰涼的,可實際的觸感卻是溫熱柔軟,有些莫名的熟悉之感。可他一時想不起來那熟悉之感來自何處,再下一瞬,他想起來了,因為那藻荇忽地化作了女子柔嫩的雙臂,將他緊緊纏住,無法推拒。

謝妄猛地睜開眼,呼吸有些粗i重。

映入眼簾的是他熟悉的臥房中的青色幔帳,不知哪裡來的風,竟吹得幔帳微微晃動。那不知何起的風也吹在謝妄身上,身上才剛發過熱汗,經風一吹,愈發覺得涼。

謝妄坐起身,用幹淨的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不止他的額上,他的脖頸之間也是汗涔涔的,寢衣後背更是被汗珠浸透。渾身都透著冷,唯有嗓間的炙熱之感還未退卻,幹涸得厲害。

他簡單擦了擦額頭和脖子的汗,翻身下床,給自己倒了盞茶水。茶水已涼,浸潤過幹涸的嗓子,終於獲得片刻的平緩。

謝妄視線定定落在手中的茶盞上,卻已經走了神。

回憶起方才的夢,他腦海中只有兩個字:荒唐。

簡直太荒唐了。

荒唐至極。

謝妄輕咳一聲,落在這靜謐的夜色裡,仍舊非常刺耳。他將杯中茶水飲盡,又添滿,再次飲盡。

他已經許久沒做過這般的夢了。

他一向不重欲,自少時開竅以來,兩個月才有一回自我抒解,更遑論做這種香i豔的夢。

更詭異的是,夢中的女主角竟然是……

陸朝朝。

謝妄又將手中杯盞填滿,仰頭飲盡。

飲得太急,茶水自他嘴角傾灑,鑽入他脖頸,與他還未散盡的汗珠相融。

謝妄闔眸,按了按眉心。

一閉上眼,夢中的種種場景便不由自主浮現眼前,陸朝朝赤著身子,白皙纖瘦的胳膊纏住他的胸膛,貼得近極了。她媚眼如絲,聲音更是他從未聽過的柔媚,喚他:“縝之哥哥,你不喜歡嗎?”

謝妄再次猛地睜開眼,好看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團。

定然是他今日翻看的那本亂七八糟的書稿的緣故,這種東西果真不能放任其在坊間流通,危害太大了。

謝妄喉結滾了滾,喚道:“來人,備熱水。”

門外的千山聽得吩咐,很快進來領命,不多時便帶著人送來熱水,佈置好淨室等候謝妄沐浴。只是也覺得奇怪,他們公子為何半夜沐浴?

但他並未多問,主子的事他們不該多問。

沐浴過後,謝妄更換了幹淨的寢衣。從淨室出來後,他餘光瞥見了桌案上堆著的那摞書稿,不由得蹙眉。

後半夜自然也睡得並不安穩,那個夢帶來的沖擊太大,時時縈繞在謝妄心頭,壓根無法忘卻。他一閉上眼就是陸朝朝。

謝妄盡力不讓自己想,卻又不可避免地想,所以那天晚上也是如此麼?

他知曉男女之歡為如何一碼事,只是他自己不重欲,也從未體驗過,紙上得來終覺淺。

打住,夠了,謝妄翻了個身,打斷自己的思緒。

幽幽一輪月掛在天幕,它從不管人間的悲歡,兀自盈缺。

因著昨夜的折騰,謝妄早起時精神並不太好。他如同往常一般時辰早起,洗漱更衣後,先在明心堂中練了練武,而後用過早膳,便和謝正霄謝謙二人一道出發前往官署。

父子三人的官署並不在一處,謝正霄在內閣,謝謙則在翰林院,至於謝妄,則在刑部。

謝妄一至官署,便問起昨日讓千山抓來的那些私自印製書冊的人。私印書冊的罪名比起刑部其他案子來說實在不夠看,因此幾人被關押在最外圍的牢房之中。

幾個人也是戰戰兢兢,沒想到有生之年會蹲到刑部的牢子。他們幹私印書冊這種事多年,從前也有失手被報官追究的時候,但從前頂多也就進府衙的牢子。

“你們到底犯了什麼事啊?怎麼連累我們蹲進刑部的大牢了?”其中一人愁眉苦臉地發問。

其餘幾人齊齊喊冤:“我們哪兒能犯什麼大事啊?”

那人又問:“你們莫不是印了什麼謀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