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 74 章

慶功宴的熱鬧喧囂已然漸漸消散，可那歡愉的餘韻似乎仍在宮殿的樑柱間悠悠縈繞。謝無歧懷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朝著禦書房的方向緩緩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之上，艱難且小心翼翼。他心裡非常清楚，此次與皇帝的會面，無疑是決定他與楚渺未來命運的關鍵轉折點，稍有差池，他們之間的感情便可能萬劫不複。

禦書房的門緊閉著，肅穆而莊重，散發著讓人敬畏的氣息。謝無歧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跳的心稍微平靜下來，抬手，輕輕叩響了那扇決定命運的門。“進來。”屋內傳來皇帝威嚴而低沉的聲音，這聲音像一記重錘，讓謝無歧的心猛地一緊。

推開門，屋內燭火搖曳，昏黃的光線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使得整個空間都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氛圍。皇帝正端坐在書桌前，神色冷峻，那威嚴的面龐在跳躍的燭光下顯得更加高深莫測，讓人望而生畏。

謝無歧定了定神，快步走到皇帝面前，雙膝跪地，行了一個大禮，聲音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仍堅定有力：“陛下，臣心中已有意中人，懇請陛下收回賜婚成命。”皇帝聞言，原本平靜的面容微微一變，兩道濃眉微微挑起，眼中瞬間閃過一絲不悅，他放下手中的筆，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質問：“哦？是哪家女子，竟能得你如此鐘情？”

謝無歧猶豫了一瞬，像是在做最後的心理鬥爭，一咬牙，把心一橫，堅定且清晰地說道：“陛下，臣愛慕的是楚渺姑娘。”

“哪個楚渺姑娘？”皇帝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一暗。

“就是，楚…楚昭儀…”

“放肆！”剎那間，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筆墨硯臺都被這股大力震得跳動起來，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怒目圓睜，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與憤怒，彷彿聽到了天底下最荒謬的事情：“她是朕的妃子，你竟愛上她，這成何體統？簡直大逆不道！”皇帝的聲音在書房內回蕩，震得謝無歧的耳膜嗡嗡作響。

謝無歧伏地不起，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地面上，心中雖懼怕得要命，但對楚渺的愛意讓他鼓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氣：“陛下，臣知此舉有違常理，悖逆倫常，可感情之事實在無法控制。自與楚渺相識，臣便被她的善良、聰慧深深吸引，她的一顰一笑，都在臣心中種下了情根，這份愛已在臣心中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懇請陛下成全。”謝無歧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又透著一股執拗的堅定。

皇帝氣得“嚯”地站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腳步急促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謝無歧的心上。他的胸口劇烈起伏，顯然還在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你戰功赫赫，朕本想厚賞，給你無盡的榮耀與財富，你卻提出如此荒謬請求！朕的妃子，你也敢肖想？你眼裡還有沒有朕，有沒有這皇家的威嚴？”皇帝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是吼了出來。

盛怒之下，皇帝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寒光一閃，劍刃直指謝無歧的咽喉：“你這大逆不道之徒，朕今日便要斬了你，以正國法，以儆效尤！”謝無歧閉上雙眼，心中湧起一絲悲涼，卻仍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只是遺憾再也無法與楚渺相守。

千鈞一發之際，書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蘇懷玉神色慌張地沖了進來，大喊道：“陛下，刀下留人！”皇帝握著劍的手頓住，轉頭看向蘇懷玉，眼中滿是怒火與疑惑：“蘇妃，你這是何意？難道你要為這逆賊求情？”

蘇懷玉顧不上行禮，快步走到皇帝面前，撲通一聲跪下，急切地說道：“陛下息怒！瑞王雖犯下大錯，但他對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鑒。此次北境之戰，他不顧生死，沖鋒陷陣，為國家立下赫赫戰功，這份功績不可磨滅。”

皇帝冷哼一聲：“戰功是戰功，私情是私情，他犯了這等禁忌，怎可饒恕？”

蘇懷玉連忙道：“陛下，臣妾深知瑞王此舉冒犯了皇家威嚴，可愛情之事，本就難以自控。楚渺與瑞王情投意合，他們皆是重情重義之人。陛下一向仁慈寬厚，心懷天下，又怎忍心棒打鴛鴦，讓有情人抱憾終身？”

皇帝眉頭緊皺，神色依舊冷峻：“那又如何？皇家威嚴受損，朕的顏面何存？”

蘇懷玉接著說道：“陛下，您已在朝臣面前賜予瑞王免死金牌，這是您對他功績的肯定，也是對天下的承諾。君無戲言，若此刻斬殺瑞王，天下人會如何看待陛下？皇家的信譽又將置於何地？”蘇懷玉言辭懇切，條理清晰，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輕柔卻有力的梳子，試圖梳理皇帝心中的怒火。

皇帝聽後，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內心顯然在做著激烈的掙紮。蘇懷玉見狀，繼續趁熱打鐵：“陛下，瑞王要娶楚昭儀自然不可能，也有違體統。臣妾有個兩全齊美的提議。可讓楚渺假死出宮，改換身份為楚渺的妹妹。如此一來，瑞王便能名正言順地迎娶她，既成全了他們的愛情，讓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會損害皇家威嚴，保全了皇室的顏面。”蘇懷玉的聲音不卑不亢，充滿了說服力。

皇帝沉默良久，緩緩收起佩劍，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許久，他停下腳步，看向謝無歧，眼神中多了一絲審視：“此事若傳出去，朕顏面何存？你讓朕如何向天下交代？皇家威嚴受損，朕又該如何治理天下？”

謝無歧連忙道：“陛下，臣與楚渺定會守口如瓶，絕不讓外人知曉內情。我們願意隱姓埋名，遠走他鄉，若有洩露，臣願以死謝罪，用我的性命來償還這份罪孽。”謝無歧的眼神堅定，語氣決絕。

皇帝又看向蘇懷玉，蘇懷玉微微頷首，眼神中透著堅定：“陛下，臣妾也會嚴守秘密，確保此事萬無一失。臣妾願以性命擔保，一定不會讓此事有任何閃失。”

皇帝長嘆一口氣，像是放下了心中的重擔，緩緩說道：“罷了罷了，朕就成全你們這一次。但此事必須隱秘進行，若有差池，你們都要付出代價，整個皇室也會受到牽連。”

謝無歧心中大喜，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連忙叩謝：“謝陛下成全，陛下大恩，臣沒齒難忘！臣定當銘記陛下的恩情，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陛下。”蘇懷玉也跟著跪地謝恩，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離開禦書房，謝無歧只覺如釋重負，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落地。滿心都是即將與楚渺相守的喜悅，這種喜悅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他的全身。他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好訊息告訴楚渺，想象著她聽到後的驚喜模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幾乎是一路小跑。心中默默期待著與愛人的未來，彷彿已經看到了他們攜手漫步在山水間，過著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