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橋上,謝柳懸絲為鏡,製造出許多假象,讓人分不清她們到底走的哪一邊。最終,她們出現在一個偏僻的地橋出口。

“今日霧集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濃霧之中,人影若隱若現。

謝柳心中有些不安,不確定地道:“想來是血雨剛過,大家都急著出售手裡的東西換點兒靈沙……”

地橋上濃霧瀰漫,神識無法穿透,肉眼只能看到一臂之遠,但她聞到了血腥氣,懸出探路的絲線也在輕微顫動,這說明前面的地橋上依舊有人。

只不過,這裡絲線抖動的弧度最微弱,橋上行動的人目前看來是最少的。

謝柳:“師孃,我們上橋吧。”說罷,用期待的眼神看著顧溪竹,“不知師孃有何辦法?”

顧溪竹示意謝柳靠過來,兩人並排站好,接著她掏出玄紋龜殼,將其舉在頭頂,隨後心中默唸大綠哥真名,將龜殼一點點變大。

“大,大,大,大……”咦,不能再大了。

顧溪竹和謝柳只能蹲下,並背靠背努力蜷縮起來,這樣才能被烏龜殼完完全全遮住。

然後……

一隻烏龜緩緩地爬上了橋。

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蘇夜扯了扯嘴角,在他面前說得自信滿滿的,敢情是當縮頭烏龜啊。

不過下一刻,蘇夜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踏上地橋剎那,就有攻擊落到烏龜殼上,殼上劍痕流光湧動、萬千劍氣瞬間迸發,殺意凌冽似千軍萬馬踏平地橋,那濃得化不開的霧氣都被劍氣絞碎,露出了霧獸肋骨的真容。

橋上驟然響起幾聲淒厲的慘叫,短促而尖銳,彷彿被一隻巨手硬生生掐斷,不僅掐斷了聲音,也捏碎了身體。

埋伏在地橋上的偷襲者變成了一蓬蓬血雨,與重新凝聚的霧氣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瑰麗的胭脂色。

此刻,它變成了最美的一道地橋。

蘇夜:他無比確信,這就是歸臧魔尊的磨劍石。

顧溪竹能驅使這塊磨劍石,她的身份並未弄虛作假。

橋上的烏龜仍在緩緩挪動,而這一刻,蘇夜再也沒有覺得可笑,他眼底隱有溼意。那顆早已冰冷死寂的心,此刻也在隱隱發燙——

那是離開的希望啊。

可他在入樓時就被種下了知命蠱,一舉一動早已由不得他自己。

*

“哐哐哐!”有攻擊落到烏龜殼上,動靜不小,震得顧溪竹腦瓜子嗡嗡的。

殼子裡的謝柳被撞了頭,疼得哎喲了一聲。

她是很能忍疼的人,在這裡,每一個人對疼痛都有難以想象的忍耐力。

昨日謝柳還命懸一線,休息一晚又能活蹦亂跳,可如今只是頭撞了一下就疼得快要閉過氣去,險些倒在地上。

顯然,這是因為觸碰到了劍氣之故。

劍意並非只在外殼上,以歸臧魔尊的劍術,很多劍痕都已穿透龜殼,內裡依舊有劍氣留存。

好在這些劍意並沒有真的攻擊她,僅僅只是餘威便有如此大的殺傷力,外界那些人,定然活不成。

這一刻,她覺得無比心安。可惜這劍意只能防守,並不會主動攻擊,而且像這樣留在磨劍石上的劍意是用一次少一次,也不知道能護師孃多久。

謝柳頭有點兒暈,還是強打起精神提醒:“師孃,小心撞到頭。”即便劍意不會傷她,這殼子太硬,撞到頭也會痛。

顧溪竹抬頭看了一眼,默默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