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 蝴蝶結綁在她的身上。

訊息彈出, 陳嘉玉垂眼正要定睛去看,螢幕猝不及防地變暗半秒,隨後瞬間熄滅。

她忘了手機沒電這回事, 在實驗室充的那一會兒支撐到現在已是不易。也因為沒看清楚後半句長訊息, 陳嘉玉完全沒有多想, 走到床頭,將手機連線了資料線。

等到螢幕亮起充電的標誌,陳嘉玉沒再管它, 進了浴室去洗漱。她站在鏡子前,想到剛才溫延的狀況。

那是陳嘉玉從未見過的另一副模樣,此時此刻,甚至讓她有種無堅不摧的獸類在黑暗中默默療傷的感覺。

有點非主流,但似乎這樣才能準確描述。

陳嘉玉心不在焉地拉開腰側拉鏈,脫掉身上的長裙,放進牆邊的髒衣簍裡。

洗完澡,再走出浴室的時候溫延已經回了房間, 他靠坐在床頭,閉著眼睛彷彿在闔眸養神。陳嘉玉再看到他,多少還有點不自然, 但更多想起了洗澡時瞎琢磨的那些。

陳嘉玉舔了舔嘴唇:“溫延。”

溫延沒睜眼, 回應的動靜從喉間溢位,裹著被壓低的細碎沙礫感,帶著疲憊的朦朧:“嗯。”

盡管他現在恢複如常, 但在書房的樣子還是讓陳嘉玉略微心有餘悸,稍稍猶豫,她擔心又踩到禁區。

想了會兒,陳嘉玉覷覷他發白的臉:“你不舒服?”

“有點。”溫延倒沒隱瞞, “頭疼得厲害。”

不清楚他是不是因為情緒波動導致,陳嘉玉沒多問,走近後跪坐在床邊:“要不要我幫你按一按?”

溫延緩緩睜開了眼。

對上他的視線,陳嘉玉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緊張,不久前胳膊與肩背那抹斷斷續續的觸碰似乎依舊存在。

並沒有因為熱水洗了澡而消失。

心跳加快了幾分,陳嘉玉忍不住覺得自己變態,不明白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患上了面板饑渴症一般,被溫延注視會想到他的目光一本正經地上下游移。

更會想到,他在那種情況下撐在面前誇她好漂亮。

“如果你不需要的話,我……”察覺到臉頰越來越遮蓋不住的燙意,陳嘉玉揚了幾分聲調趕緊打斷思緒。

只是話沒說完,大腿便一重。

溫延輕車熟路地換了姿勢,躺在她腿上,一雙黑眸安安靜靜地從下至上仰視她:“當然需要。”

但這個詭異的角度……

陳嘉玉頃刻間有種抱著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眼神閃爍了幾下,還沒考慮繃住頸部肌肉,以免雙下巴太過明顯,溫延忽然伸出手,在她側臉位置碰了碰。

溫延又開始了求知精神:“臉怎麼這麼紅?”

“可能有點熱。”陳嘉玉胡亂扯了個藉口,偏過頭,伸手在臉邊扇了扇,順嘴問他,“你不熱嗎?”

溫延沒拆穿她,輕笑了下:“好像是。”

不願意被他這樣毫無死角地凝望,陳嘉玉落下手,捂住溫延的眼皮,他也毫無異色地閉上了眼睛。

而後陳嘉玉撐開腿放好,確保自己不會腳麻。旋即,一雙手覆上他的頭頂,十指沒入發間。

陳嘉玉手上的力道很重,是不符合她長相身形的力量,每一下按到穴位,都給人頭皮一緊隨後松緩的舒適。她控制著手勁兒,不知不覺間目光轉移到了溫延的臉上。

在此之前,兩人每次近距離接觸都在她的固執要求下熄燈進行,所以到此時她才注意到,溫延的面板很好。

沒有半點瑕疵,睫毛如同鴉羽,鼻樑窄直,臉型線條尤為流暢精緻,無論看多少遍都驚為天人。

如果他此時睜開眼睛,那一定猶如冬日狂風暴雪的某個深夜,冷峻漆黑,引誘著人毫不設防地靠近深入。

神識無邊無際地遊走著,陳嘉玉的神色有些怔忡。

見她一言不發,氛圍也因此變得靜謐無聲,溫延突然開口:“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

陳嘉玉收斂起思緒,想了想回答道:“阿奶有偏頭痛,每逢陰雨天都會難受,我慢慢就學會了。”

“阿奶是你爸爸的母親?”像是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溫延聲音放得緩,不疾不徐地問著。

陳嘉玉沒注意到他這點心思,只覺得沒什麼不好說,未作他想便搖了搖頭。又發現他看不到,口頭補充:“跟我沒有血緣關系,是另一個鎮上的獨居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