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如此急切?”

許元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到老劉右腿一瘸一拐,若非兒子攙扶,這般疾奔怕是都能要半條老命。

相比於激動的老劉,老劉的兒子反而顯得有幾分侷促,“爹,慢點慢點,您現在腿腳不便,不比以前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將老劉攙扶到了桌前,當目光觸及許元,便立刻下意識的挪開,不敢打量,只是低著頭。

“今日歇業,去把門關上,你們今日也回家歇息,工錢照舊。”

剛剛坐到桌旁,老劉立刻便對原本還在店裡忙碌的兩個夥計說道。

“誒,這如何使得?我不過閒暇來此一坐,反倒要攪了你生意不成?”

許元微微搖頭。

“許先生說的哪裡話,您一年也不一定來一回,生意什麼時候沒有?可不差這一天。”

老劉感嘆道:“若沒有您,這劉記鋪子也開不起來。可惜咱已經老啦,這兒子學了手藝,卻不想著撐起鋪子......”

說著,老劉便已是搖頭嘆息,好在這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片刻,他便吩咐候在一旁的兒子,“還愣著做什麼?許先生想吃韭菜盒子,還不快點去做?”

“好,我先去買點菜。”

小劉應聲,動如脫兔的跑開了。

而今劉記鋪子的業務大大縮水,做飯的原料還要重新備取,倒是不必再聽老頭子絮叨。

“這兩位小哥是?”

老劉略顯昏黃的目光看向坐在桌前的季武、季文,略顯驚詫。

“季雲的孩子,恰巧遇到,便隨我一同來吃個飯。”

許元隨口道。

“哦哦,原來是季家鏢局的孩子,難怪小小年紀看起來龍精虎猛,已是一表人才。”

老劉點了點頭,他和季家鏢局還真沒什麼往來,並不熟稔。

不過許先生交友廣泛,下至三教九流,上到前任縣令,莫不是要尊稱一句“先生”,倒沒什麼好奇怪的。

幾人說話間,原本在店裡忙碌的兩個夥計已是收拾妥當,在老劉的示意下將門關上,頓時這間鋪子僅剩他們幾人。

“老劉啊,你這腿什麼情況?還有,鋪子怎麼搬到這兒來了?”

沒有了外人,許元便也不再客氣,徑直問道。

“唉......”

老劉嘆了口氣,臉上泛起絲絲苦澀之意,花白的鬢髮垂在耳旁,欲言又止。

“怎麼?跟我也有不能說的了?”

許元微微挑眉。

“只是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慢慢說,不著急。”

“好吧。去年前任縣令升遷,新來的那位縣令聽聞了‘仙人醉’的名聲,便數次前往來仙居品嚐,盛讚仙人醉名不虛傳......”

老劉尚未說完,沉默了許久的季武見終於能插得上話,連忙道:“仙人醉?那不是飛鴻樓的酒嗎?前陣子我爹宴請賓客,還特地花大價錢買了好幾壇嘞。”

“胡說八道!”

聽得此言,老劉頗為激動道:“仙人醉本是許先生傳授給老高的,憑著此酒老高才慢慢積攢起家業,開了來仙居。

新來的縣令不講道理,見此酒果真不同凡俗,便想以高價換取秘方。老高不同意,竟是被栽贓陷害,落得個家破人亡,連秘方也沒能守住,而今仙人醉竟成了飛鴻樓的招牌!”

說到此處,老劉也不由得淚灑衣襟,“我這條腿便是因為老高不公,被人砸斷。”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

而今這個時代,一縣之地,縣令說是土皇帝也絲毫不為過。

被縣令看上的東西,給錢不賣,強取豪奪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