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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到底是小孩子，過了一夜，不開心的事已忘得幹淨。

一大早母子倆和往常一樣來到書鋪，陳林主動接過整理書冊的活，王月出去採買食材。兩個閑散師徒各自忙各自的，席嘯坐在樹底下忙著喝茶，姜雲芽忙著繼續學習醫術。

自從來到嶽陽城，師徒倆除了必要的出行，都是窩在書鋪足不出戶，鄰居不識幾個，客人也都是隨緣。

王月採買回來後就去廚房準備午飯，姜雲芽看書倦了，也跟著去打個下手。

“今晚是嶽陽城一年一度的七夕節，有情人相約的日子，恩愛的夫妻，定親的未婚夫妻，還有希望覓得心上人的少男少女都會這一天相聚在南街。就算不為找有情人，就是看看也很愉悅心情呢！街頭到街尾都會掛滿彩燈紅綢，無論是店鋪還是小攤都會把最精美的布料、首飾放在今晚，希望能賣個好價錢，姜姑娘要不要去玩一玩？”王月揉著面團笑著說，當初，我和我家相公就是在這晚相識的。

“是嗎？我的家鄉也有類似的節日，不過不叫七夕節，叫送金節。聽起來俗氣吧，就是看對眼的少男少女送給對方刻有自己名字的黃金印章。這印章是出生時到官府登記領取的，每人只有一塊，官方認證，不怕有人仿製。交換印章就算是定親，雖然好像有些草率，實際上都是早就情投意合。”姜雲芽一臉懷念地說道。

今日的晚飯不知為何特別早。

姜雲芽的藥浴在昨日就結束了，下一階段的藥浴需要達到四境。

席嘯拉著姜雲芽走到大門口，一把推了出去。

“去見識見識世間最美好的景象，年紀輕輕的每天和我這老頭子一樣窩在家裡，簡直不像話！”

姜雲芽想了下，是需要出去走走，閉門修煉的效果並不佳，或許出去感受下也不錯。

嶽陽城是檀香國中等大小的城池，外圍大片的山林是百姓生活的來源，木材交易給這座城池帶來了生機，百姓生活過得還算富足。

華燈初上。

姜雲芽站在南街的街尾，望著蜿蜒的長街，兩邊各種酒肆、飯館、胭脂首飾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掛上各種彩色絲綢的無疑是衣裳鋪子；鋪子門口站著一個妙齡少女，發髻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發簪、絹花，可見是家首飾鋪；還有拎著花籃叫賣的賣花小女孩。

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街上的人卻已是不少，三三兩兩做伴的，獨自一人的。嬉鬧聲斷斷續續，從四周傳來。

姜雲芽，深吸一口氣，抬腳踏步慢慢沒入人群中。

往日無憂無慮，嬉鬧街頭的記憶浮上心頭。曾貴為帝姬，課業繁重，但還算聰穎，總是能擠出一些時間偷偷溜出皇宮。皇城那條最繁華的街走過無數次，這條南街像極了它。

眼眶不知不覺有些酸，有些紅。

“姑娘，來個大包子吧，辣豆腐餡兒的，滋味兒可好啦！”小攤老闆熱情地招呼，臉色洋溢著喜悅。

“那就來一個吧！”姜雲芽付了銀錢，拿著包子邊走邊吃。

“為什麼？景哥哥，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了，元兒到底哪裡不好，我可以改的！”

突然不遠處傳來女子哭聲，歇斯底裡的哭喊撕破了熱鬧祥和的氣氛，姜雲芽不自覺地走近。

一個裝扮華麗，樣貌勉強算得上秀氣的圓臉少女，正流著眼淚卑微地拉著一個青年男子的衣袖。

叫作景哥哥的青年男子樣貌俊俏，衣著同樣華麗，頭戴玉冠，可以看出與圓臉少女一般是出自殷實的家族。男子身旁伴著一白衣女子，鵝蛋臉，精緻的小臉上帶著無措，打扮素雅，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但在姜雲芽看來此女衣著、裝飾並不差，甚至遠勝男子，通身氣質更是上佳，可見家世遠超二人，眼底深藏的嘲諷和鄙夷生生破壞了美感。

只見男子漲紅著臉，狠心甩開那個叫元兒的少女的手，護著小白花就要走。

圓臉少女摔倒在地，哀哀地哭著。

旁邊的中年婦人憐惜地嘆息：“這王家女兒也是命苦，青梅竹馬的未婚夫攀上高枝兒，就甩了她！況且那高枝兒不僅出身好，樣貌還俊俏，還是一境的武者呢，真真氣死人嘞！”

旁邊幾個看熱鬧的知情人也不由自主地接上話茬，三言兩語就把這出鬧劇給整明白了。

簡單來說，本是一段青梅竹馬的美滿姻緣，兩家都是嶽陽城裡木材經營世家，且是世交。從小定下的婚約，就等著女方滿十八歲完婚。天意弄人！男方一次外出生意結識了萬木國皇城世家女，就是那朵小白花，就移情別戀了，本來定於明年開春的婚禮也被取消。

姜雲芽看著哭得起不來身的少女，心裡一陣唏噓。

情字傷人！姜雲芽很早就知道，母妃就是身邊最深刻的例子。

想來少女是逃家出來的，追來的侍女家丁趕到扶起少女，粗魯地架著她就準備離去，無人在意少女的感受，她的家人只覺得丟人吧，不然為何父母都沒有一個人來接她回去。

姜雲芽看著可憐的少女，忽然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瞬間沒入少女耳中不見蹤影。這一情景迅速地好似沒有發生過，所有人都無知無覺，隨即少女暈倒。

姜雲芽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個東西繡線粗細，手指長短，看似慢悠悠實則非常迅速有力，進去了少女的耳朵裡。

沒有了繼續逛的心情。最近奇怪地事情頻發，或許嶽陽城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平靜。

本是有情人的節日，張燈結彩的長街卻隱隱有著風雨欲來的壓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