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諾重,君須記。

李昭和柳懷遠一入府門,就見李明憫站在花廳廊下,望向大門,見李昭回來急急走了幾步,顧不得招呼就問道,“阿姐這是去哪裡了,磨蹭這麼久才回來,可急死我了!”

李昭見他神色凝重,一邊向書房走去,一邊皺眉嗔道,“你何時能穩穩你這性子,什麼事都寫在臉上了,天大的事也得說清了再急吧!”

一入書房,李明憫便從懷中掏出個玉佩遞給李昭,見到那玉佩,李昭立時變了神色,這是自己與阿依慕臨別前交換的信物,李昭接過拿在手裡認真辨別,確實是自己的那塊,“這東西怎麼在你手中?”

“涼州那邊的人一送來,我就曉得是阿姐的東西。”

李昭疑惑道,“姑墨送來的?怎麼會在你手中?”

李明憫搖頭,從懷中掏出封信,皺眉道,“不是,這事說來有些複雜,這信同玉佩是從涼州一邊陲小鎮送來的,因信上面所寫文字不同,被人攔了下來,追問之下知曉是送到長安的,可送至何處那人也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端看這玉佩不是凡物,便被回京述職的將領帶了回來,呈到了我面前。別人瞧不出,我卻是一眼就能認出,這花紋樣式出自阿姐之手。”

李昭邊聽邊將信拆開,果真是阿依慕的字跡,密密麻麻潦草文字看得出來是情急之下寫下的,李昭仔細看內容,不可置通道,“姑墨出事了?從涼州回來的人是如何說的?”

李明憫嘆氣道,“這便是我要與阿姐說的第二件事,胡人部落聯合與大梁談和後並未滿足,而是繞過荒漠,直朝西邊而去,面對他們的強勢進攻,姑墨連同周邊幾個小國都難以抵抗,至於到底是滅國還是被擄,暫且還不清楚。”

聞言,李昭垂下了眼,皺著眉頭咬牙道,“不用查了,阿依慕信中說了,姑墨老國王被殺,麥蘇木和阿依慕趁胡人不備帶人逃了出來,一路逃至涼州邊境,阿依慕和麥蘇木走散了,她只好一個人藏了起來,寫信向大梁求救。”

“這…他們未免也太……”李明憫想了想,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形容,這等屠城滅族的殘暴,百年間很是罕見。

李昭忍著怒氣冷哼道,“看來咱們還是太過自大了,如今率領他們的那位巴爾思世子不可小覷啊,這般打下去,怕是大梁北面都要說他們的了。父皇如何說的?”

李明憫搖頭,“我來找你之前摺子才遞了過去,怕是明早朝會上會有議論。但我怕朝上那群老臣……”李明憫瞧著李昭神色沒有說下去,“阿姐,借兵一事怕是不可能的。”

李昭自然知道,大梁又是金銀珠寶又是送人和親,為的就是換大梁這些年的喘息,自然不能因為鄰國再起戰事。“放心,我不會一時興起去讓父皇為難,更不會讓李昔的和親變成一場笑話。阿依慕寫信給我這事,你讓知曉的人將嘴閉緊,若是走漏訊息我饒不了他。”

李明憫緊張道,“阿姐,你想做什麼?近來言官都在盯著你,只恐你不出錯,要是再管這事,指不定出什麼事呢。”

李昭冷笑,“你當我真怕他們不成?”李昭將信收好和玉佩放在一旁,“此事你就不要再過問,父皇問起來你也只說將信給了我,後面的,我自有安排。”

沒等他們兩個說完話,外間傳來了敲門聲,李昭以為是人送茶進來,說道,“進來吧。”誰知進來的是柳懷遠,抱著孩子笑道,“允朗睡醒了,正哭著找你呢!乳母和我怎麼勸都沒用。”柳懷遠低頭,遠遠瞧見桌上放著的信封,上面所寫文字自己不識,皺了皺眉頭。

只見李昭如往常一般接過柳允朗,低聲哄著,見他不哭鬧了才說道,“怕是我將他哄睡,睜眼卻又不見了我,這是再鬧脾氣呢!”說著輕輕點了點柳允朗的額頭,嗔道,“你呀,真是磨人!”柳允朗睡飽了,此時正精神,見李昭伸著染著蔻丹指頭,柳允朗以為她在同自己玩,伸手撲騰著去抓她的手指,嘴裡咿咿呀呀喊著。

見李昭一個人抱著有些費力,柳懷遠走上前在一旁幫著託舉著些,低頭瞧見桌上放著的玉佩和信封,這才瞧清是姑墨文,但自己不識何意,只好暫時按下了。

李昭抱著柳允朗,分心問李明憫,“今日留下用膳否?”

李明憫忙連連點頭,“當然要,我這些日子忙壞了,都沒來阿姐府上討吃的!”

李昭白了他一眼,“你呀,上輩子一定是個餓死鬼!”李昭留李明憫和柳懷遠兩個討論正事,自己帶著柳允朗朝廚房方向去了。

飯後送走李明憫,柳懷遠在書房處理完今日耽誤的事,去到了廂房,只見兩個乳母正陪著柳允朗玩鬧,不見李昭的人,問道,“殿下呢?”

“回駙馬,剛剛公主將小主子抱了回來就走了,說是有事讓去秋心齋尋。”

李昭近來抄經時候越多,正房挨著柳允朗,人來人往實在吵鬧,又不想同柳懷遠擠在一處,另闢了處地方。只是一般也是將柳允朗哄睡或者下午的時候才去,像今日這般急切還是頭一次,想起今日瞧見的那封信,怕是和這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