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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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李洲讓人傳李昭進宮時,李昭才發覺,自己已有月餘沒有見過李洲了,她這些時日進宮,不是李洲忙於公務沒空見她,就是自己直接去到東宮,父女兩人之間好似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紗,李昭總在有意無意間避著李洲。
今日難得李洲不在清心殿中辦公,蘇海將她帶到園中,見李洲難得在涼亭中品茶賞花,倒有幾分覺得陌生。李洲轉頭,瞧見李昭愣在原地,一派輕松的朝她揮手道,“怎麼站在那裡不動?”
陽光晃到李昭,讓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好久未曾見父皇放鬆的樣子了,一時有些看呆了。”
李洲見她一個人過來,問道,“怎麼不見允朗那小子?”
“進宮時朗兒還在睡,就沒叫醒他。父皇要是想見朗兒,我讓人回府去接。”
李洲嘆氣,“算了,咱們父女兩個也很久沒有這樣坐下來閑聊了。今日無人打擾,陪我下盤棋吧。”說著就讓蘇海去取棋盤,自己則說起近況來,“前兩日慧淨法師進宮,我與他便談論起當時你母親生你和阿憫的時候,慧淨法師也在宮中,當時見到你的第一面,就說你聰慧,與佛有緣。”
“女兒不過是些小聰明罷了。”
李洲搖頭,“你呀!就是太聰慧了。這些日子聽說你常去大同寺,有時一住就是五六日?”
李昭輕描淡寫道,“府上無事,便時常去大同寺中小住幾日,一是避暑,二是靜心。”
棋盤擺好,兩人專注在棋局上,都沒有說話。李洲看著李昭專注在棋盤上的樣子,也打起了幾分精力,這一局廝殺的十分精彩,到最後黑白交織都分不出勝負,蘇海數過後答道,“白子以一子之差勝了。”李洲笑道,“後生可畏啊!朕打起了精力全力以赴,最後還是輸了你一子。”
“父皇這是久未鑽研,有些生疏了而已,論佈局,女兒遠不如您。”
李洲擺手,“輸了便是輸了!陪我各處走走吧。”
李昭攙著李洲在禦花園中散步,李洲看著遠處開的正盛的荷花,笑道,“我從前總愛同你母親在這荷花池中乘涼,一雙人,幾壇酒,是那麼的愜意,可惜現在再也沒了當初的心緒了。”李洲自嘲道,“這幾年是越發孤單了!”
李昭知道,李洲說的孤單不是身邊沒人陪,而是與他心意切合的人沒了,就連自己和李明憫,也隱隱在同他較勁。
李洲突兀道,“你說我死後後世會如何評判我?”
李昭抬眼望去,李洲面上就像是談論今日都做了些什麼一樣平常,“父皇怎麼會想這個?您才不過四十多。”
李洲悠悠道,“言官傳記,總說先帝暴虐無能,我從先帝手中接過這江山時,便立誓要讓大梁傲然立於世間,為此我殫精竭慮數十年,或許是我愚笨,到底也沒見到所謂的盛世。”
李昭反問,“如何才算是盛世?在女兒眼中,吏治清明,百姓溫飽有餘便是盛世了。父皇眼下在做的不就是這些嗎?”
李洲看著李昭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堅定與雲諾幾乎一樣,好像透過她的眼睛能看見當初,可再望過去時瞧見的只有現在兩鬢生白發的自己,“帝王這一生都在清與濁之間制衡,河清海晏大概是百姓盼望著的盛世,可於帝王而言,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若一味推行廉政,下面無人執行,也只是空談罷了,清可為標,濁可為用,兩相制衡方是安穩。”李洲今日這番促膝長談好似向李昭解釋,也好像對李昭的教導,見李昭若有所思的樣子,李洲笑道,“我老了,也左右不了你們小輩的想法了,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將來或許你們能走出自己的路來。”
李昭愣了愣,落後在李洲後面,從後面瞧過去,李洲的身姿不再挺拔,就連背都微微佝僂了起來,她恍惚覺得父親消瘦了不少。
繞過一圈李洲已是滿頭大汗,坐在亭中端著湯碗笑道,“你我如今都用不得冰碗,稍用些綠豆湯消暑吧。柳懷遠該是已到了任上了吧?”
“前幾日從越州來的信,說是一切都安頓好了。”
“那就好!”
夏季多雨,一場雨後,李洲病倒了。這病來的急促,李昭得信進宮時只見後宮眾人都被攔在了寢殿之外,蘇海欠腰說道,“各位主兒,陛下傷寒頭痛,現下不想見人,老奴定會將諸位的問候帶到,人就請回吧。”
見李昭過來,蘇海趕忙過來道,“公主也是來看望陛下的?”
李昭急道,“前幾日進宮時,父皇還好好的,怎麼今日就病倒了?”
蘇海連連搖頭,“陛下這幾日憂思多夢,夜裡又吹了風,這就病倒了。今早起身時就開始發熱,這不連忙讓禦醫來看,說是要靜養,朝政之事也都交給太子代為打理了。”
“父皇是該歇歇了。”
李昭進去瞧見李洲還坐在窗下看書,身上只著單衣,窗子也半開,“父親如今病著怎麼還在窗邊吹風啊!”
李洲蹙眉,“屋子裡悶得很,再加上藥味,更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