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定無可意,怎換得,玉鱠絲蓴。

李昭早早與李時悅商議一同去大同寺踏青,當日辰時剛過便早早帶著人出了宮門。馬車緩緩駛過街巷,一路向著城南,街道兩旁小販叫賣的聲音逐漸熱鬧了起來。經過酒肆時李昭看見招牌上寫著竹葉酒,便令人下去打了一壇。

李時悅見此笑道:“你這愛酒的性子還是如此,幸而不貪杯,不然可有得鬧了。”

“難得不拘,美景美食美酒當然要齊全。只是同你喝到底是不盡興,等將來趙辰陽他們回來,那才叫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你這樣的到底是把溫婼帶壞了,之前多麼乖巧的人怕是同你去城陽這幾年也學壞了。”

“你別看溫婼表面乖覺,其實也很有自己的主意的。”

“那就不奇怪你們二人能成為好友了。”說起溫婼,李時悅皺眉,“我聽父親的意思,你開口提了溫婼和趙辰陽的事?”

“是提了一嘴,究竟如何也得等他二人回京後再做打算。”

“你這真是給父親攬了個大攤子。”

李昭也知此事思量極多,沒想著一蹴而就,“這不是還沒定呢嘛!”

雖值踏青時節,因提前打點到底是比尋常清淨了不少,李昭幾人下馬車時小沙彌早早便在大門口候著他們,為之引路,李昭不願大張旗鼓,由著小沙彌引著繞到了正殿。

李時悅向來不喜神佛之說,只簡單拜過便起身,李昭拈香下拜,而後雙手合十,心中念著所望之事,在佛前跪了良久,經文聲混著檀香味傳來。李時悅立在殿門口,逆著光一瞬仿若看見了他們的母親,記得多年前母親也是這般常常跪在佛像前誦經,當時李時悅尚且年幼,常常打斷母親誦經,也曾好奇過母親為什麼要念這些無趣的經文,記得當時母親說‘誦經不過是求個心中清淨’,卻不知如今的李昭求的又是什麼?

從殿內出來,李昭開口:“今日本也就是隨性而至,也就不去打擾主持清修了,望小師傅與之告個不是,想來今日寺中事繁,我對寺中佈局還算熟悉,小師傅自去便是。”

“阿彌陀佛。歇腳的廂房已然備好,施主既無疑惑那小僧就先行退下了,各位施主隨意。”說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後離去。

李昭一行人繞到後山,想是晨霧還未散去,山間景象還是朦朦朧朧。沿著一條蜿蜒小徑向上而行,不多時聽見溪水潺潺聲,兩旁樹木茂盛,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間,一陣風夾雜著山間泥土的氣息撲面,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再往上走,入目是一棵參天古樹,古樹旁是一座涼亭,想來應是有人經常來此,其間石桌石凳皆是幹淨。

李時悅伸展腰身,深吸一口氣感嘆道:“還是山林間清爽啊!讓人不由得開闊起來。在京都之中每日瑣事就夠折磨人,還是得偶爾歇歇。”

“那今日便好好歇歇,正好我買的那壇酒不正是時候。”

將帶來的幾樣小菜擺上,酒水滿上,幾人算是幕天席地的暢談起來,從近況聊到幼年趣事,從南北差異聊到飲食文化,其間夾雜著夏堇望月幾人的打趣,不時傳出笑聲。

或是這邊聊得太過盡興,等察覺到有人來時已然與之碰面。來的是三位公子,未帶侍從獨身而來,兩廂見面皆是愣怔。李昭抬眼望去,只見三人中正有前些時日剛剛見過的柳懷遠,不由地心裡默默想著兩人真是緣分不淺,輕輕扯了扯嘴角。

柳懷遠最早認出了二人,行禮道:“臣柳懷遠見過華安公主,見過永寧公主。不知今日兩位公主也在此處遊玩,若有驚擾還請殿下恕罪。”他的聲音溫和,語氣從容,明明剛剛還有的驚詫在幾個動作後變得舒展自如。

李時悅擺擺手,“無事,今日此行本就未驚動旁人,你們不知也是正常。想來還是我們二人擾了你們的打算呢。”

此時剩下兩人聽得‘永寧’二字已是愣怔,看見桌旁的女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們,急忙請安道:“恕臣眼拙,未認出竟是永寧公主殿下。”

“無礙,認不出方是正常,你們要是認出我來我倒是要好奇一番。柳公子別來無恙,我們二人也算是第二次見面了吧!”話語中盡是玩笑,言語卻是淡淡的。

柳懷遠不卑不亢道:“難得殿下還記得微臣,怕是我們打擾殿下雅興了。”

餘下兩人對李昭的話很是好奇,但也深知如今不是時候,低頭不語。

李時悅見興致被擾,再加上酒也飲得差不多,與李昭一對眼神,開口道:“三位想來也是來此飲酒談心,如今我二人也是時候下山,便將此處清淨還給三位。”說完示意眾人收拾,李昭與李時悅走到亭旁。

三人本想拒絕,見眾人開始收拾,便吶吶不再言語。餘光撇到李昭時不禁有幾分好奇,見李昭似是有幾分酒意,站在一旁望著山景不語。其中一男子終是忍不住好奇,微微抬頭瞄向李昭,在山間一片青翠之中李昭一身青色輕便衣衫幾乎融於此景,打眼望去還以為是哪位武將家的千金,細看之下頭上的發簪,手腕間的鐲子以及腰間的玉佩無一不貴重,卻不及李昭通身的氣質,更逞論那驚人的容貌。

李昭有所感側頭望去時,那公子卻咧嘴一笑,朝她俯首作揖好似在說抱歉。

等李昭等人走遠後,那三人方才放鬆下來,剛剛對著李昭傻笑的人先開口,語氣驚詫:“這就是那位名聲赫赫的公主殿下?太子胞姐?我原以為這樣的身份再加上陛下對她的寵愛會是個驕縱肆意的,見到真人倒是與我想象中的相差甚遠。不過論其姿貌,京都之中怕是無人與其比肩。”說話的是吏部尚書之子齊霍。

看他這搖頭晃腦誇張的樣子,旁邊的楊宇笑說道:“看你這樣子莫不是一見鐘情?”

“楊兄快別打趣我,我可不敢妄想。”

見柳懷遠坐在那裡不發一言,楊宇扭轉槍頭瞄準了他,“懷遠你一聲不吭是對其一點也不好奇?聽剛剛言語,你早早便見過永寧公主?”

“是啊是啊,柳兄快些說說你是在何處見過永寧公主的,連我們都不知曉!”

柳懷遠見他們好奇無奈說道:“只是隨著齊伯父見過一面,連話都未說過一句。”